转瞬间,战鼓将达素的命令传达到了每一个八旗军的耳中,随着达素自阵后向前缓缓移动的将旗更是将主帅的决心表露无遗,甚至就连汉军旗的固山额真吴汝玠、以及下面满洲、汉军各旗的各级军官也纷纷向前。
清初之时,军法执行颇为严格,况且按照八旗的奴隶制度,主子失陷阵中,下面的奴才也落不了好。是故,此刻眼见着各级军官,或者说是自达素以下的各级主子已经决意拼死一搏,下面的奴才自然也再无退路可言。
清军这边陡然而起,甚至一时间竟压过了明军的喊杀声中,满洲镶黄旗的步甲图拜在前排的那个步甲被一根长枪捅进了小腹的同时,呐喊着冲了上去。
不比身前那个已经必死的八旗兵,图拜的老爹原本也不是老汉时的八旗军,而是皇太极在世时抓进旗的鱼皮鞑子,甚至家中还有件大马哈鱼缝的衣服。在八旗全面上升期加入,没有经历过努尔哈赤时代末期底层旗人的艰辛,入关后更是借着圈地、投充等法迅速的富贵了饿起来,使得他们对八旗这个团体的忠诚度极高。此间主子已经下定决心拼死一搏,作为奴才的他自然也不能落在后面。
奋力一劈,削断了正在收回的枪杆,趁着那个长枪手转瞬的错愕他便直冲了过去。一枪刺来,图拜以圆盾一震,紧接着又是一枪,只见他腰身一扭,那长枪便从他的腰间划了过去。凭借着多年的作战经验,闪展腾挪之间,图拜一连躲过了三根长枪的刺杀,可是脚下的步子却没有丝毫的停滞。
转瞬之后,图拜已经冲进了内圈,明军前两排的长枪手已经无法再刺向他,所要躲闪的不过是再后面的几根攻击角度受到了极大限制的长枪。
“冲进去,宰了那个长牌手,剩下的都是长兵,进了内圈就会像是砍瓜切菜一样。破阵将从我开始,我是大清巴图鲁!”
肾上腺素急速分泌,使得他的动作灵敏凶狠已极。武勇已入极致,图拜感觉他这辈子都没有达到过这样的境界。顺势砍断了一根长矛,岂料下一秒,一支穿着铁靴的大脚便踹在了他的小腹,力道不小但也不足以将他踹倒在地,可也就在身体出现不协调的刹那,一个长枪直挺挺的刺了过来,直奔着他的胸口而来。
转瞬间,长枪已到近前,稍一稳住了身形,紧接着图拜便是一个铁板桥,将身体强行后仰了过去,眼看着那根长矛擦着鼻尖刺空。然而,当他再度起身之时,看到的却只有一道光划过,一切的感觉和反应便彻底离他而去。
这个满洲武士的武艺过人,竟然连续躲过了几根长枪的攻击,进而突了进来。可也就在他突进了内圈之时,刚刚他还准备顺手宰掉的那个长牌手一旦出手,随着攻击方向的多元化,他就必须依靠着更多的动作来规避明军的攻击。奈何,动作越多,破绽也就越多,而破绽最终也成为了导致他被这些武艺和经验未必比得过他,但却更擅长配合的明军杀死的原因。
一刀将图拜的头颅砍了下来,那个长牌手并没有因此而膨胀,独自向前,而是规规矩矩的退回了战线的前列,继续为本伍的长枪手们提供近身的保护。
良久之后,随着越来越多的八旗军,尤其是那些中下层的军官和士卒中的勇士被明军密集的长枪林吞没,剩下的八旗军也不复方才的武勇坚毅,开始节节后退。三通鼓起,伴随着震天的虎吼,明军发起了最后的收割。而这支八旗军,却随着明军的攻势陡然而起,很快就从后退变成了溃散。
满洲八旗,自万历朝崛起以来,鲜有败绩,哪怕是衡阳一役也只是死了一个尼堪外加几百护卫而已,放在东南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然而,当满洲八旗在东南战场上不可战胜神话的破碎声传来,竟彻底惊呆了南线战场上的所有人。
充当步兵的满洲八旗和汉军八旗溃不成军,无不向着阵后的战马跑去,妄图借此逃离这片修罗场;而那些蒙古八旗在不可置信的发了片刻呆之后,也开始转而向北逃窜;对于这一幕,明军的士卒并非全无触动,但却在军令之下依旧步步向前,甚至击败了看似不可战胜的存在的那种兴奋,更是驱使着他们与那些自侧翼和阵型间隙冲出去的骑兵共同发起更加猛烈的收割!
“这……”
陈文的将旗下,前不久还在试图借重建大兰山明军来制衡陈文的士人们无不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王江、沈调伦、邹小南和江汉四人,不是大兰山明军的原班人马,就是抱着替好友再拼一次的念头而来,眼见着这一幕的发生,除了震惊之外,心潮澎湃中更多的还是兴奋,为这支原大兰山明军的延续能够战胜满洲八旗而兴奋,更为恢复汉家天下的希望而兴奋得不能自已。
然而,同样是重建大兰山明军,甚至还是这一番事业的发起者,黄宗羲以及他的弟弟黄宗炎和万家兄弟,却在震惊之余,那复杂的目光中更多的却是恐惧,甚至比刚刚发现达素的时候还要畏惧三分。
“马帅那边追到哪了?”
轻描淡写的问过了北线战场,似乎那里只是小孩儿过家家一般无关痛痒。事实上,比起八旗军,这个时代的绿营确实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存在,不过是八旗军的补充而已。尤其是这将提标和浙江抚标这样的手下败将,陈文一点儿也不担心田雄还能耍出什么花招——除非他带的那几千绿营兵都是丧尸,否则屁用也没有。
然而,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