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今日一战,足以与西宁王诛杀吴桥贼孔有德相比肩。”
“何止如此,当是更胜一筹。”
“正是,那吴桥贼可没有带着满洲和蒙古的八旗军啊。”
“……”
帐内依旧在热烈的赞颂和讨论着,胜利者自然有这个资格,甚至就连那些旁观者也都凑过来分享这份胜利的喜悦。
良久之后,天色已经开始昏暗起来,马信派回来的报捷使者才赶了回来。
“禀告大帅,末将奉命领天台、黄岩、瑞安三营进攻鞑子提标、抚标两部近八千绿营,激战三刻,终将其击溃。时至酉时一刻,三营已进驻永和镇,共斩首自鞑子浙江提督标营左营副将王定国、右营副将李必忠、浙江巡抚标营副将常进功以下一千三百一十九级,生擒浙江提督田雄、后营副将翟渠礼以下四千四百二十八人,缴获无算。余者,四下逃窜。”
提标和抚标是满清压制绿营变革思维的亲历者,这使得他们更是不敢在战术上有丝毫改变。
落后就要挨打,击溃他们,并非难事,倒是能够斩获如此多的清军大帅,虽说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北线战场到清军的出发地和逃亡时必然的路径之地永和镇之间,正好有清贤岭和西山卡在路上,地形陡然变窄,就像是瓮一样,进来了,想要出去可就难了。
按照此前的计划,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在击溃清军后,明军需顺势收复余姚和慈溪,以截断宁绍道,将这两个府分割吃掉。
清军的布置,使得陈文须得知晓追击八旗军的情况才能做出决断。所幸的是,片刻之后,楼继业的使者也赶回了大营,向陈文汇报他们那边的情况。
“禀报大帅,末将奉命领南塘、飞熊二营及铁骑营部分参战将士和骑卫队追击八旗军。至酉时二刻,两营进驻汤桥,斩首自汉军镶红旗固山额真吴汝玠以下一百三十sān_jí,俘获八十一人,缴获无算。余者,多有向上虞县方向逃窜。”
由于清军逃亡时很多都抢到了阵后的战马,只要能顺利的通过大溪,成功逃脱的可能性不小,追击战的斩首和俘获比较少倒也正常,尤其是和主战场上近七百的斩首和超过一千的俘获相比,更是如此。
得到了这个消息,陈文将一众参谋军官唤来,在地图上大致估量了距离,便下达了进一步的命令。
第二天午后,经过了一上午的准备工作,大量的骸骨被收集了起来,埋进了永历四年四明湖一战的主战场位置的一个巨坑,并立起了一座未经雕琢的墓碑,上书着永历四年四明山群英殉国于此的碑文。
诵读过了黄宗羲连夜赶制的祭词,俘虏中提督标营的军官士卒尽皆被提了上来,缚着双手跪在墓碑的面前。而他们背后的刀斧手们,则等待着陈文的命令。
“四年前,未能与诸君同死于此,实乃余平生之憾。四年后的今天,我陈文以自浙江提督田雄、后营副将翟渠礼以下两千六百余凶徒,生祭诸君。望诸君在天之灵,护佑我浙江王师驱除鞑虏、光复汉家旧地!”
随着陈文的一声斩字喝出,刀斧手便从士卒开始,每百人为一队将提标营兵拉上来斩首。而那些军官,则留在最后。
回到了临时搭建的点兵台上,黄宗羲、王江等读书人已经脸色惨白已极。劝说,他们不是没有做过,但是对于陈文而言,今天不光是为了弥补他当年所留下的遗憾,更是要为这些烈士们伸张正义。至于清军日后会不会死战什么的,等八旗军在四明湖畔惨败得消息传出去,就不用再担心这一点了。
斩首还在继续,扫视着侍立于两侧的众将,尽皆流露出了快意的神色,唯有于佑明,倒显得有些急切。
“铁骑营第三中队队长于佑明。”
“卑职在!”
听到了陈文的召唤,于佑明连忙窜了出来,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事实上,陈文在昨天将他唤回来,为的就是今天,他自然也是知道。只是一刻没有听到陈文的召唤,心一刻变无法安下,此间听到了召唤,自然是连忙站了出来。
“我问你,还记得你父亲葬礼上你说过的话吗?”
听到陈文有此一问,于佑明的泪水登时便喷溅了出来,随即大声喝道:“卑职至死亦不敢或忘。”
“很好。”说着,冷若冰霜的陈文伸出手,遥遥指向了那一众等待处死的提标营军官。“田雄的死刑,由你来执行!”
“末将遵命,末将谢国公大恩。”
浙江明军之中,由于华夏复兴会的存在和推广,各级军官之间已经逐渐抛弃了跪礼,甚至陈文也再度发布了命令,申明了军中无跪礼的原则。然而,当陈文将田雄的性命交给了于佑明的时候,这个年轻的骑将却立刻就拜倒在了地上,头磕得如同要将脑袋碰碎在地上一般。
这一幕,在场的众将没有任何人感到有异,于世忠曾是他们一同奋战过的同僚,更是曾教授过很多老牌的炮兵、工兵和参谋军官观测的技术。可是在一年前,这个同僚死了,并非是如其所愿的战死在了沙场之上,而是死在了田雄的“细菌战”之中。
眼前的于佑明,乃是于世忠的儿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陈文给了这个年轻的骑将一个为父报仇的机会,他们有的只是感动和感慨。区区失礼之处,也是人之常情。
“站起来!”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