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仙侠修真>灵殊>第二十二章
换上身新联就的青罗袍子、外头罩件银黑色锦锻褂子、腰间系个珊瑚青玉佩的绦子、头上戴顶黑漆头巾、袖里还笼了香,好生的齐整模样。林南早不耐烦了,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这还愿。第一要紧是心意,心诚则灵,外物都是其次——你们弄好没?好了?那我走了。”

站起身,猛见静奴笑吟吟进门来,换了身碧绿襕衫,玉束带,黑发梳得整整齐齐垂在两肩。这抹身影让林南忽然又跌回很久前的时空。

那时。他像春笋似的,几日长一截,很快拔高了身子。兴冲冲催爹娘到二叔家去,好让他在云表姐面前炫耀炫耀:“还叫我小矮子不?看,我现在长多高!”

可是他跨进房门,猛然见抹翠绿身影。那个可恶小姐姐已长成个绿衫少女。安安静静坐在窗前,面庞依稀如旧。眉眼却多了一种韵味,抬头见到他,笑了,道:“小矮子。你现在长这么高了!——你看着我干嘛,想说什么?”林南吭哧吭哧半天,红着脸。夺门而出。

从那时起,云表姐在他心里就不只是表姐而已。但他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呢?如果早点拜托爹娘去提亲啊……

林南叹口气。握住静奴的手:“走吧。”

还愿布施的一项项步骤很有点烦,三少干脆把一切都交给下人和庙中的庙祝、助祝们去作,自己拜完了佛像,就与静奴到后山游玩。静奴看一片青秀山林,见所未见,喜得都迷了,像出笼的鸟儿一般飞扑得屁颠屁颠的,捡了几块石头,抬头看,和林南已经走散。她也不慌,站着想了想,循山路走向前去。

虽然谁都不知道,但她明白自己是一定能找到他的,就像上次,哪怕只剩一口气也好,哪怕要借别人的身体也好,哪怕用再陌生和痛苦的方式也好,哪怕这辈子都不能开口说出来也好,她一定能找到他身边。

而林南猛觉身边已没有静奴,吓了大跳,在大路小路奔来跑去,问了一两个扫山的僧侣,也没踪影。他正额头冒汗,忽听身后有细碎的足声,回头,不见人;再向前走,足声又跟来了。他先是一喜:莫非静奴跟在后面?又是一恼:这丫头日渐调皮,非得好好教训一顿才好。

前面有个拐角,林南先去躲在山石后面,听足音渐渐走近,他猛跳出来吼道:“你真是皮痒了!”

“哎哟”一声,来人吓得跌坐在地。三少看时,却不是静奴,只是个十七八岁大姑娘,穿身玫瑰红衫子、系条蜜黄百褶裙、遮了件黛色缂丝裙罩、披一领青纱披风,鸭蛋脸、单凤眼,双颊给吓得涨红了,很有几分动人。

林南一瞥之下,知不是静奴,大是难堪,忙深深施礼道歉,心里慌得很。幸而这姑娘落落大方,也不哭,也不闹,也欠身还礼,轻声问道:“这位……莫非是石狮坊林家三少爷不成?”

林南答应了。姑娘便笑道:“早听说您书香门楣、少负盛名,诗文是很通的。奴家正有个难题,想请教少爷,不知成不成?”

林南好奇心起,就请问题目。姑娘却道,这题不是等闲说得出口的,非得他答应一定能解,这才好说。林南年轻好胜,自然满口应承。姑娘便从烧香布囊中取出本灵经,到小溪中浸湿了,指着道:“只在此书中,以耳听雉鸠,元覃阮问韵。此应作何解?”

林南怔在那里,全没半点头绪。姑娘便露出嘲讽神气,指着他笑道:“狂生可笑空说嘴,童时了了大未佳。也知天下有面孔,且买急鞭快归家!”

可怜林南哪受过这等奚落,当下把脸全涨红,半个字也吭不出来。姑娘顾自走了,他也只能一步步走回庙中。静奴已给庙中出家修行者带回房里,正等他呢,看他面红耳赤的回来,投以关切目光。三少悄悄把事情跟她说了,咬牙道:“不知这女魔头是什么人,倒像跟踪过来故意刁难我似的——你听得懂她骂我那首诗吗?”

静奴摇摇头。三少就解释给她听道:“‘小时了了’是个典故:孔融打小是个神童,别人都夸他,只有位客人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意思说小时候聪明,长大了未必厉害。孔融立刻嘲笑他说:‘那您小时候一定很聪明喽?’这姑娘反其意而用之,作诗骂我为人狂妄,小时候被人夸聪明、长大后其实啥也不是。若还要脸的话,应该快点跑回家躲起来。可我并没怎么得罪过她呀,咦!”将整首诗反复推敲,猛然一拍大腿,“天哪,我得罪她,得罪得深了!”

静奴抱住他左手臂。林南就用右手直拍头:“这首诗。乃是藏头诗啊!将每句第一个字联起来:狂童也且,这是诗经句子。她前面出的谜题,所谓‘只在此书中。以耳听雉鸠,元覃阮问韵’:先将灵经打湿,谐音诗(湿)经;雉鸠鸣声‘关关’,加个耳朵旁。就是‘郑’,即郑风;元、覃、阮、问四韵都是平水韵部第十三韵。连起来指的是诗经郑风第十三章,可不正是‘狂童也且’!它的章名叫‘褰裳’,内容说‘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ju)。’是个女孩子要男孩子别太糊涂,他如果不要她,她自有别人追求——你说我这阵子不睬哪个女人了?还不就是回绝了陶家那个小姐嘛!想不到她跑来骂我。这泼辣劲倒像云表姐。”

静奴猛烈摇头。林南想了想,点头:“嗯。二叔家闺训‘女子无才便是德’,云表姐不学吟诗作赋这些,比不上陶小姐又辣又酸——哎,听说过陶家给家里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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