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怀里掏出阳镜青芜,对镜大喊道“师傅,看你的了!”
只一声吼完,我同时用金刀划破手腕,汩汩的鲜血纷涌如溪,嘀嗒嘀嗒全部送入青芜的浩瀚镜内。
青芜古朴的镜光,被我的鲜血渲染至夺目的红浪,它受了千年雷暴的荼毒后,第一次如此吸食源源不断的药血。
我和他都在孤注一掷。
“什么东西?”云沧的眼底溜走一些怪异的光彩。
青芜咕咚咕咚喝着我的血,镜面由巴掌大小,转眼变作井口,再无限伸展做一圆巨大的镜界。
那平淡无奇的界面因为吸食了独一无二的血汁,陡然翻腾作排山倒海的血潮,一波未平,再掀风潮,红煞煞得触目惊心。
“你……”云沧被眼前的血色天地惊呆半晌,两脚后移似有逃跑的迹象。
“来不及了……”我诡秘一笑道。
无数条如烟如丝的红练,自青芜的体内漫天飞舞,最终将整个阁院包围个水泄不通。
但是内里已经变了另一幅天地,乌压压的天际厚重地盖压在疮痍的大地上,到处都是死亡残留的血迹,到处都是难以呼吸的灰尘,人在这里已经分不清自己倒底是在人间,还是在炼狱。
慢慢的,有些僵死的尸体从四面八方慢慢地围过来,这些尸体无论是新皮,还是旧皮,均泛着干枯的尸青色,皮肤紧紧包裹在瘦骨嶙峋的骨架上,身体上飘着零星碎布。
他们的眼睛,或黄或灰,深深凹陷如眼眶,如同被剜掉的窟窿。
“这是……什么?我在……哪里?”云沧满目可及的地方,已经布满张牙舞爪的干尸。
“好好享受吧……”我低低嘲笑道“也叫你尝尝活死人的滋味……”
只说着,我捏出世间仅存的果果,朝活死人指挥道“杀了他,果果就赏给谁……”
活死人陡然裂开破嘴,声浪连天道“果果……果果……”
成千上万个活死人一齐涌向云沧,将这只可以飞在虚离顶端的雨燕,牢牢锁压在尸山之底。
我本是看着云沧疲于应付无数的活死人,可是越看越觉得自己的态度渐渐变作欣赏,仿佛活着的这些年来,就是想再欣赏一次尸堆作峰,血流似海的畅快场景。
我的心在跳,我的血在烧,我的所有热情全部灌注于一处——那个莫名其妙的红痣也异端得兴奋起来。
云沧忽然加急了速度,他的身躯几欲摆脱活死人的纠缠,可是活死人的数量太多,千万条胳膊捆死他的大腿,将他从高处硬硬拖拽入地罅。
“好…极…”我的心里突然邪恶得叫好,那胸前红痣陡发起一股畅快的感觉,随着血液的流淌,流过手腕,流出刀伤,滚滚流进青芜的浩瀚镜内。
我的红痣与青芜镜背的“阳”字,不约而同地扩张再收缩,一下接一下,仿若心灵共鸣,却又拌和着癫狂的痛苦。
云沧被活死人缠烦了心智,开始变得躁怒不安,他的身体在活死人此起彼伏的纠缠下,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健壮的四肢开始愈变愈细,而他的头颅暴起道道黑色的筋管,凹凹凸凸煞是骇人,两道眼眸已经变作黝黑的死涧,止不住得溢出邪恶之气。
和昆沧恰恰相反。
“怎么会是妖……”我大骇所见。
“原来是妖……”突如其来的声音,自身前虚无缥缈地传漫而来,我定睛细看,说话的不是实实在在的人,而是一具虚幻的影子,这影子满头血色长发,只看背影已然被那天成的狂傲之气震慑心魂。
什么时候多出个影子来?
那影子仿若心灵感应,回首望我,血红色的瞳眸,刹那间封印我的嘴巴,我的身体一并被锁死,分毫动弹不得。
我见过他,这红发红眸的陌生男子,在冥冥之中我见过他多次,似乎每次在特定的场合时,他就会现身。
我胸口的红痣与青芜的“阳”字,再一次剧烈地扩张再收缩。
“虫儿,幻境编织得差不多,你可以去问他了……”青芜催促道。
我见红发男子的嘴唇微张,居然鬼使神差跟着他一起回复道“不过是只妖,先玩个半死不活再说……”
我,好像被他控制了……
“虫儿……你说什么呢?还不快去!”青芜似乎没有发现男子的存在。
“我说……”我的整个人都不受控制,跟着红发男子一起厉声道“阳珠,你居然敢命令我?”
这一句,语气杀伐至极,残忍绝伦。
我和他始终异口同声,连表情也一模一样,完全像一个人。
“虫儿!”青芜着急了“你怎么了,你着了魔障了吗?你再不快快动手,我织得幻境就要耗干你的鲜血了!”
对呀!伸入青芜的手腕陡然伤口撕裂,鲜血如井喷溅,青芜在情不自禁地吞食我的血液。
“青芜,我被一个人给摄住魂了!”我不断挣扎,结果身体更是个木偶般,丝毫不挪。
我的胸口,要被撕裂……
“哪里有人……”青芜言语稍慌,但仍然抱持镇定道“虫儿,现在你和我一起发力,我的浩瀚空间,也快控制不住吸食你的血了……”
语罢,我和青芜同时运力,各自拼命收敛,嘣的一声轰隆,我终于将手腕从镜界拔出。
青芜瞬间恢复原状,咣当砸在地面。我被甩至那影子矗立的位置,竟将影子撞个纷纷消散,再不见踪影。
青芜借血编织的幻境也开始慢慢褪色,外围的活死人渐渐融化在周围的空气里。
糟糕!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