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特别,但联想到她有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解释现在的状况。”劳伦斯医生看过病人以前的病历,所说的创伤也不仅仅指她在不久前发生了车祸,一度心脏停止跳动,还有在幼年时也曾经遭遇过车祸,而那一次车祸带走了她的父母和哥哥。

“你是指大脑应激反应?”汉尼拔看了一眼躺在里面的阿曼达,回过头来说。

劳伦斯医生记录了下数据说:“即便科技发展到如今,大脑仍旧还有很多未知之谜,不是吗?”

汉尼拔对这句话倒是再赞成不过了,他又和劳伦斯医生谈了谈阿曼达的心理情况。毕竟她现在的情况比一般人更复杂,因为幼时的创伤导致了她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自闭,而那并不是普通形式上的自闭,而是她的智商足够到一般人看不出来,而一般的心理医生会把那当作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也是在几年前他们认识后,汉尼拔一开始就对她感兴趣的一部分原因。至于另外一部分,汉尼拔垂下眼帘,遮住了他眼中诡谲的光,很快那部分就被藏进了他的记忆宫殿深处。

汉尼拔的记忆宫殿,哪怕以中世纪的标准衡量也很大,门厅是巴勒莫的诺曼底式教堂,肃穆、美丽和永恒。还有一件标志死亡的东西,那就是雕刻在地板上的头骨。宫殿内的并非每个房间都很好,都充满光明,但那样的房间确实是真存在的,那间房间寄托着汉尼拔不掺杂着其他色泽的感情,但那里并不经常开启,甚至汉尼拔自己都很少打开。

最近一次也是在几个月前了。

在听劳伦斯医生说初步治疗方案后,汉尼拔回到了阿曼达的病房,站在门外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可以看见阿曼达双手抱着膝盖坐在病床上,眺望着医院外的景色。

汉尼拔不确定阿曼达记忆到底缺失了多少,他转身去询问了护士,从护士那里得到了阿曼达曾经坚持看过病历的事。他都能想象当时的画面了,在最开始醒过来却对周围茫然一切,第一反应自然是尽可能的通过一切能通过的渠道得知自己的身份,给自己做既定的认知。

汉尼拔心思转圜间又回到了病房门口,他站在门边,再透过窗口往里看时,原先坐在病床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他心思往下一沉,敲了敲门没有人应,他推开门走了进来,听到洗手间里的响动,他几乎是立刻分辨出那是拳头砸在镜子上的声音,他出声叫了她一声:“阿曼达?”

没有得到回应。

汉尼拔说了句“失礼了”,就扭开了卫生间的门锁,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比起穿着考究又贴身的三件式定制西装,整个人就像是去赴宴的汉尼拔,如今的阿曼达可以称得上狼狈。她穿着白色的病服,脚上没有穿鞋,未施粉黛的脸上挂着水珠,看得出来她直接从水龙头下用手接了水往脸上扑洒。不仅两边有些淡金色的头发被打湿了,就是她的袖口,胸前的衣襟上都有些地方被浸湿了,更不用说脸上的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滴。

在汉尼拔进来的那一瞬间,她的神情变化的很快,从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强迫自己镇定,再到现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她长而翘的睫毛上有一滴水珠再挂不住往下掉,这都没让她条件反射的闭眼睛,她只是眼睛不眨的看着汉尼拔,“你是谁?”

汉尼拔在看清楚阿曼达的情形后就放缓了呼吸,在阿曼达没有开口前他一直都保持着沉默,仿佛一开口就会吓到她一样。

如果不看她的神情,但看她整个人,她如今就像一株被雨打过的花朵,而且还是在花开的盛的时候。即便是再顽强,但又怎么能敌得过大自然呢。那么的弱不禁风,那么的不堪一击,却具有着别样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想怜惜。

最起码对如今的汉尼拔·莱克特来说是这样,他原本的那本就不会让人看出来的不耐烦都消散了。“我是汉尼拔·莱克特,你的心理医生,也是你的临时监护人,阿曼达。”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带着安抚的意味,最后叫着她的教名,很自然又亲切,很明显他们关系匪浅。

“我想知道我是谁。”

“当然,在那之前我想你需要这个。”汉尼拔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他的手帕,并伸出另外一只手,示意阿曼达走过来。

阿曼达和他对峙了一会儿,她最终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往前迈了一步。

汉尼拔不由得微笑了下,只是在视线落到阿曼达赤-裸的脚上时,那微笑就消失了。他想也没想的就上前把阿曼达抱了起来,并不是那种公主抱,而是像抱着一个小孩子那样的抱。

汉尼拔有力的臂膀勒在阿曼达的腰下,无视她最开始的挣扎和抗拒,从卫生间往外走一直把阿曼达抱到了病床上。

在那期间阿曼达不挣扎了,她坐在病床上,昂着头直视着汉尼拔,“我知道你。”她似乎不太确定,但她往前倾了倾身体,他们俩本来就靠的很近,现在距离更是被缩短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她确定了:“我知道你的味道,在我醒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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