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贼曹掾、讨逆校尉王晨领兵穿过雁门关,沿着滹沱河南下,到达狼孟县,停下脚步。
左右问道:“校尉,何不渡过汾水,进入晋阳城中?如今暴露于野外,恐为曹操所乘。”
王晨道:“此地乃山谷之地,扼守险要,左有桃花梁,右有泥屯山,曹操若来攻我,则可据险守之,退走亦易。何如此之怯也?”顿了顿,道:“曹操若径攻晋阳,晋阳面水背山,有金汤之固,非等闲可下者。我军以逸待劳,可乘曹操之弊以破之。”
左有皆服王晨之勇。
王晨乃王允之侄。去年王允被李傕郭汜所害,长子王盖、次子王景、三子王定等宗族数十人在长安者皆遇害。王晨、王凌兄弟翻城墙逃跑,逃回太原。王盖之子王黑尚年幼,留在太原老家,得脱劫难。王晨、王凌抚养幼侄寡嫂,时人称之。太原太守高肃见之,王晨为陈韬略,高肃以其年少,不能用。
雁门太守郭缊闻王晨之名,辟为贼曹掾,负责率领郡兵讨捕盗贼。王晨勇锐敢战,缘山进讨,大破盗贼,因功被郭缊表为校尉,统领太原郡兵数千人,北御散胡,东抗山贼,威风远振。
王凌喜游学,与河东郡吏贾逵、河内温县人司马朗为至交好友。曹操攻入太原,取祁县,王凌正在贾逵家做客,闻讯叹息道:“高公刚愎自用,轻视后进,固有此败。曹操凶名素著,不知家人如何!”
贾逵安慰道:“曹操屠徐州,乃报父仇。其欲立足于并州,当收士民之心,岂会再出昏聩之计?王兄勿忧。”贾逵生于公元174年,王凌生于公元172年,王凌年长两岁。
王凌道:“袁本初将并三州,其志不可问。天下间尚有能拮抗者乎?”
贾逵道:“刘玄德雄踞大河之南,又为帝室之胄,其器量、志向与益州刘君郎、荆州刘景升大不相同,左右天下者,此二人也。”
王凌道:“袁本初挟幽冀精兵,又有胡骑数万,刘玄德恐难抗之?”
贾逵道:“不然。袁本初似项羽,外宽内忌,有英雄之相而无英雄之实,如今气势庞大,乃时势耳。刘玄德似高祖,豁达大度,善待豪杰,治兵严整。能克绍者,非刘玄德其谁?逵乃根据传言而断,或有戕误。若为真,逵亦思去投刘玄德也。”
王凌愕然道:“不意君对刘玄德评价如此之高!”
贾逵道:“其藉藉无名三十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必有其故。”
王凌点头沉思。
贾逵、王凌在河东议论刘备,江左亦有两名年轻人在谈论刘备。
舒县城外,秋风乍起,杨柳叶落,陌上数十人缓步而行,其中一人年约十八九岁,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目蕴英气,口吐珠玑:
“如今扬州群雄四起,袁术据九江,有兵数万,实力最强;刘繇乃朝廷所任扬州刺史,又与秣陵薛礼、笮融交通,朝廷所任豫章太守朱皓附之,实力增长极快,不容小觑。刘繇胸怀大志,岂肯久居于袁术之下,二人必生隙。君若率兵渡江,破刘繇,击薛礼、笮融,进取吴郡,略地会稽,还攻豫章,谋取庐江,则扬州真君所有也。报父仇、攻江夏,跨蹈荆扬,可成吴楚之霸业。”
孙策也不计较周瑜对袁术直呼其名,不甚恭顺,一把抓住周瑜双手,大喜道:“君之计略与子纲相同,真天以君授我也!诚愿与君共讨乱贼,以平天下!”
张纮当时激励孙策扫平荆扬,匡扶汉室,周瑜激励孙策成就吴楚霸业,事虽一致,取向却有不同。张纮生于153年,年轻时游学京都,对汉室还有感情;周瑜生于公元175年,十岁发生黄巾之乱,天下鼎沸十年,朝廷早就失去了威望,就如当时的周王室,所以周瑜思成吴楚霸业。进则扫平天下,退则割据一方。
周瑜又道:“吴郡许贡,乌程严白虎,豫章刘磐,会稽王朗,丹阳祖郎,此皆小患,不足为虑。唯有左将军刘玄德,驻兵广陵,以观时变,其心不可问。”
孙策叹息道:“我亦虑此。君可记得去年五月之事?”
周瑜点头道:“当时刘玄德刚定青州,就派人寻访豪杰,至于扬州。田豫亲来见我,邀我北上,我婉拒之,又欲请君,君其时去了江都,田豫方怏怏而去。刘玄德未得我二人,但田豫为其说动刘晔、鲁肃、蒋钦、周泰等,如今刘晔参赞军机,鲁肃独掌一军,蒋周皆为猛将,足见刘玄德之识人,何其神也!”
孙策笑道:“刘玄德思欲得我二人,则亦目我等为英雄也。我等可要奋发,携手做成一番事业,不要负其识人之名!”
周瑜振奋道:“正是。我等筚路蓝缕,砥砺自成,何必江北寄人篱下?”
孙策道:“刘玄德连番恶战,士民皆疲,一心休息,所以才与袁本初讲和,与吕奉先结婚,如今其虽陈兵江北,必不敢挑起大战,否则袁本初必袭其背。有袁公路在前抵挡,我等安心扫平诸郡可也。陆季宁顽固,死守不降,君有何计破之?”
周瑜道:“陆季宁虽通兵略,然其人老迈,精力不济,城守之事皆委于人。君可佯攻诈败,伪退至临湖,声称讨伐祖郎,还定庐江。舒县解围,我则可入城矣。我家乃舒城大姓,僮仆何止千人,须臾武装,破城何难?”
孙策大喜,又担忧道:“君与我少年相交,多有人知。君不还家,还则罢了,若君还家,陆季宁与君为难如何是好?”
周瑜笑道:“我从祖官至太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