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宣誓也是对自我的警戒,是约定成俗也是仪式。日复一日的重复中,十六字拥有了超出字面的丰富意味。宛如旧世代传说中的所谓咒语,牢牢抓住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一旦念出声便生效。
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意志,催促着、逼迫着任何的不协调之物臣服,融入无比正确、永远正确的那一方。
仅仅是看着这样的场景,恐惧与敬畏就会油然而生。
司非闭了闭眼,她可以轻而易举想象会场中的气氛。因为她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另一个未来里,她遵循着这条路走到最后。
苏夙夜加大了与她十指相扣的力度,看着投影的侧颜绷得很紧。
他不比她轻松,原因却不尽相同。他稍侧眸,向司非弯弯眼角:“从小我就讨厌这种集会,到了十几岁才明白为什么。被极少数人玩弄于鼓掌中的集体的暴|政,愚不可及又势不可挡,可怕又可敬……这就是多数的力量。”
他的声音不轻,陈淼淼闻言也转过头来。
苏夙夜转而耸耸肩:“但很可惜,我一直是个异类。”
陈淼淼一挑眉毛,环视四周,噗嗤笑了:“你怎么听上去怪遗憾的?我啊……不符合父母的预期,同龄人想着怎么找一等公民嫁了的时候我只想开机甲,这么说也是个怪人了。”
她说着看了杨冕和司非一眼,笑吟吟地摇头:“你们两个……也没法算进绝大多数。”
数据纷飞的屏幕前还坐了个人,闻声嬉皮笑脸地回头:“陈大小姐把我拎过来是开真心话大会的?格格不入这事儿,我可是经验丰富,就比如……”
赫然是石明修。
陈淼淼白了他一眼:“干你的活去。”
与此同时,一个个方阵开始进入特里同会场接受检阅。镜头扫过主席台,少了熟悉的几张面孔,也多了不少生面孔。
司非余光一瞥,与斜后方坐着的田决对上,干脆回过头:“我没想到你会留下。”
于情于理,他完全没有理由参加这次疯狂的行动。
田决声气很淡:“受袭击的工厂里……有我家乡那家芯片工厂。我要为父亲报仇。”
司非一愣,随即想起了杨冕提过这事:在这间工厂的三等公民工人受叛军煽动将工业废水引入饮用水源,造成了巨大伤亡。而叛军则借此将关键的芯片原料劫掠一空。
点了点头,她觉得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便再次看向屏幕。
一位来自前线的将官正在介绍前线战况:
“就在刚才,系界边缘再次检测到异常的高能量波动。奥尔特人的野心昭然若揭,他们的入侵行动不会就此停止。同样的,我们将奋战至最后一滴血,绝不容许家园遭受半分侵害!众志成城,此时此刻……”
苏夙夜最受不了这种讲话,便和司非咬耳朵:“这么大义凛然……倒好像我们成了挖墙脚的反派。”
司非斜睨他:“你还在意这种事?”
两人四目相对,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不安。
仅仅凭他们真的能够影响大局吗?真的可以组织陈冬荣和最坏结果吗?
司非吸了口气:“最坏情况下也就是死。”
苏夙夜就无可奈何地低笑:“非非,你这话真是宽慰人心……”顿了顿,他与她碰了碰鼻尖,一脸严肃地纠正:“应该这么说,至少能死在一起。”
“那边不顾单身人士心情的两位请注意,下一位发言者就是陈冬荣少将了。”石明修双手托着腮帮子回头。
苏夙夜懒洋洋地站起来:“该上工了。”
司非看着屏幕中走上高台的陈冬荣笑了笑,时间已到。
会场中的巨大时钟投影指向5区时间十一时。
人群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等待高台上的老者开口。
陈冬荣环视四周,几不可见地微微一笑,等分针走过一格才有力而徐缓地开始演说:
“各位帝国公民,就在刚才的一分钟内,前线的飞隼战队队员又进行了一场殊死的战斗。60秒很短暂,但就在这短短60秒中,又有年轻的生命为了帝国、为了人类、为了进步与荣耀壮烈牺牲。作为第二集团军的总司令,在此仅容许我以刚才静默的60秒,向所有平凡又不平凡、勇敢奋战在第一线的烈士致意;也向所有仍然与奥尔特人交战、和所有在后方支持着这场跨世纪战斗的普通人,表达最深的感谢。”
静默瞬间被掌声打破。
“现在帝国与人类已经走到了风雨交加的黑暗时刻,支撑这一场进步运动的顶梁柱、我们最敬爱的领袖积劳成疾,在昨晚不得不进入加护病房接受治疗。”
镜头适时扫过满脸惊愕,随即眼含泪水的一位老太太。
陈冬荣面色沉重:“经过商议,我将暂时接管职责,力保所有机构运转如常。我忝居高位,深感惭愧,也倍加惶恐。但我会尽我所能--”
会场所有屏幕和全息投影突然不安地闪烁起来,紧接着画面切换。
陈冬荣抬头看向对侧的大屏幕,脸色顿时大变。
司非向着镜头露出温和的微笑:“所有接受到这条广播的各位,上午好。如果您碰巧看过前几日的推送,也许还记得我叫叶璨,是叶平道将军的女儿,同时也是三等公民司非。”
陈冬荣回头,贴身侍官手足无措,低而急促地解释:“通路被入侵了,现在在解决,请您稍等,稍等……”
“关闭直播通路,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