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女声仍然在会场中响起:“但很不幸地,现在我也是一名帝国通缉犯,因此不得不以这种方式向各位传达意愿。”
“长官,控制台失控了……”
与此同时,人群因为困惑喧哗起来。
司非注视着镜头,认真而恳切:“简单来说,我不想成为陈少将的傀儡,所以逃走了。但让我……”她顿了顿,似乎有些紧张,“让我鼓起勇气,在这里放声的不是个人安危。因为我发现……”
她抬高音量:“陈冬荣少与起义武装力量长年维持着联系,更直接控制着曾经在奥伯隆扎根的组织!”
喧哗已经成了咆哮。
司非摇摇头,语速加快:“这的确难以置信,但陈少将的确视法律与道德如无物,通过离岸公司和工厂向这一武装组织提供资金、原材料乃至武器。我的同伴已经将所有相关文件打包上传到各大通讯平台,各位可以自行下载、阅读并加以--”
会馆内的照明和投影突然暗了下去。
断电了。
高台后的玻璃幕墙另一侧,紧急照明将神色各异的一张张脸照得惨白。
“立即切断这一区域的网路!”陈冬荣重重捶向桌面。
一名高级通讯官咽了咽唾沫:“长官,这……”
“长官,所谓资料包的下载量已经……”智囊团中的另一人从投影上抬眼,艰涩地收声,转而劝道,“现在紧急公关扭转舆论才是关键。”
“外面情况?”
“会场顶棚已经关闭,军警在维持秩序,机甲和重型装甲也已经就位,以防万一。各大卫星城进入一级警戒状态,有必要的话可以实行军事管制和宵禁。苏将军方面目前没有动作。”
陈冬荣深呼吸数下,揉着眉心沉声问:“叶璨呢?”
“对方的广播还在继续。刚才提及了……奥伯隆方面的具体操作流程。”
“打开。”
圆桌正中投影出画面,司非神色冷然:“即便是那支武装组织,于陈冬荣而言也只是工具,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便弃之如履。他在组织中安插的线人江淮是他多年的老部下,叛逃至奥伯隆十年,却也是江淮在最后关头关闭了地下水闸,给予了该组织致命一击。”
“依靠奥伯隆一役的大胜,陈少将究竟得到了什么,我不敢妄加论断。但我只想问他,当他把灰隼机甲秘密运输给明面上的敌方时,有没有想过后果?对那些因为机甲奇袭在奥伯隆死去的人,不论是帝*士兵还是普通住民……您感到羞愧吗?”
在场众人不乏首次知晓这些内情的,不自禁向陈冬荣投去骇然的注视。
老者面无表情地起身:“恢复供电,周围红色警戒,严禁会场进出,我这就到外面去。”
通讯干扰还在继续,会场中顿时又全是司非的脸。
原本就乱做一团的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司非涩然一笑:“各位也许也注意到了,我没有用叛军这个字眼,而是选择了武装组织这种说法。因为那时我也在奥伯隆,由于一些巧合深入敌营。我亲眼看到,这场战斗没有赢家,有的只有毫无意义的伤亡。”
“人命不是数字,而是死亡这件事反复发生了多少回。而在死亡面前,一等公民、二等公民和三等公民不分贵贱。”
陈冬荣站到了高台上,近旁的人群立即向看台边缘涌,尖锐的问题一个又一个抛过来:
“刚才那些都是真的吗?”
“欺世盗名!滚下去!”
“如果不是真的,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要断电?!”
军警迫不得已只能向天鸣枪。
尖叫与怒吼此起彼伏,场面几欲失控。
“想必陈少将有很多话要说,但在那之前,我还想问几个问题。”司非放慢了语调,每个音节都审慎而清晰,会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各位真的觉得,在每个人出生前,基因序列就已经决定了一个人的优劣吗?”
“有缺陷的人就没有活下去的价值吗?”
“不管是生理、心理、癖好、还是志向,生而不同就是错误吗?”
她叹息般地吐了口气:“因为事不关己就漠不关心,这不难理解,但下一个受害者也许就是您、您的伴侣、您的孩子,各位还能坐视不理吗?”
陈冬荣张了张口,竟然没能发出声音,反而转身再次回到了幕后。
“只要有权限,数据就能随意篡改,人类基因筛选计划是个漏洞百出的骗局,”司非清声下定论,“认可公民等级制度,就是让渡了掌控自己人生的权利。更没有人有权认定任何一个人是否有生存价值。”
“现在的确是黑暗的时刻,但哪怕只有一盏灯,也比完全的黑暗好。所以……即便这么做会背叛父亲的意志,我也不会感到可惜。”
通讯切断,画面一片漆黑。
中心会场也随之陷入沉寂的暗夜。
“好咧,社交媒体上已经炸了,数据包、视频和截图,啧啧啧,网路管理员删都删不完。除非停止一切网路服务,否则这消息是瞒不住了。”石明修浏览着各大信息平台,满意地点头。
司非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瞪着关闭的镜头看了一会儿,讷讷地走了半步。
“干得漂亮,”陈淼淼扑上来抱了她一下,“还真没看出来,你挺会说话的……”
刚才那番话固然有讲稿,但后半段的内容事先并未草拟。
有些话她无数次无数次地在脑海里推敲,终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