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到了夜里,五月的夜却是很暖和的。
有一个美妙的月夜倒也是好的。
风神秀已跟着马车来到一处客栈。这客栈本就是行商歇脚之处,倒也显得热闹。他是高兴的,正好这里还有酒喝,酒也是很美的。
已有伙计迎上来把马牵到院子里,赢川和风神秀走进了客栈。
风神秀要了两壶酒,他知道这少年虽不是很想搭理他,但这酒,他却是很难拒绝的。
酒喝得不快,人也绝不会醉的。
赢川低头自顾喝着酒,那巨汉站在他的身后,一声不吭。
风神秀皱了皱眉头,道:“大兄弟,你怎么不坐下来喝两杯?”
巨汉没有回答,反而是赢川开口了。
“阿横是从不喝酒的。”
风神秀不再说话,他只好又喝起酒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
只见到,月夜下,一队骑兵已到了客栈之外。
三两个行商惊呼道:“是白云寨的人!”
不错。风神秀虽然已喝了不少酒,瞧得却很仔细,那第一排二,右边那位披着白色披风,阴鸷的目光扫视着客栈;左边一位,满目凶光,正是黄昏时分幽谷中所见的那位刀疤大汉。
刀疤大汉一下就看到了风神秀三人,喝道:“好小子,跑得倒是挺快。”
他转向中间那人恭敬道:“大当家的,就是他们。”
大当家眼睛一眯,冷笑一声,忽然摸出一副弓箭来。
弓如满月,激射而出。
众人只看到一道黑光如冷电一般,那青衣人略略一个转身,“叮”的一声脆响,利箭竟然被套在了一个小小的瓷杯之中。
箭在杯底冒出个头来。行商中眼力劲儿好些的看得眼睛都直了,这青年好强的武艺。
风神秀微微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与箭。
大当家瞳孔一缩,知道这青年不好惹。
骑兵们大气也不敢出,大当家的箭术他们早心知肚明,未想到那青年竟能以此种不可思议的手段接下。
就在这个时候,赢川忽然站了起来,接着他便一步一步走出客栈。他在十步之外站定,然后看着白云寨的一干人,平静说道:“吾有一剑惊风雨。”
刀疤大汉不解,那大当家却面色一变。
他从未认得这少年,但他知道越国有一刺鲸山庄,庄内有一杀人剑,一剑镇东海,一剑杀匪寇。
杀气已盈四野。
剑已出鞘。
风忽然急了,健马嘶鸣。
赢川微微冷笑,人已飞奔起来。
十步之内,瞬息而至。
客栈内的烛光也恍惚起来。
晚来雷声,晚来雨。
天空传来一声惊雷,雷光闪烁,反射着迷蒙的剑光。
这不是雨,是血,喷薄而出的鲜血。
大当家已来不及后悔,因为死了的人,是没有机会后悔的。刀疤大汉脸上的疤痕已裂开,鲜血冒个不停,他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二十余骑忽然同时倒了下去。
好快的剑,好狠的剑。
赢川已收剑,鲨鱼皮做的剑鞘上没有沾染一丝鲜血。
“好剑法。”风神秀赞道。
其余人却是大气也不敢出,这个少年的杀气尤未散去。
赢川静静坐下,说道:“确是好剑。”
风神秀淡淡说道:“只是杀气太重。”
赢川喝了一杯酒,道:“我的剑,本就是杀人的利器。杀鲸剑,更是利器中的利器。”
他说的很慢,吐字也很清晰。
杀人的剑。
风神秀想起初次见这个少年的时候,他就在杀人。
昔日太湖三十六洞水贼纵横水路,是他领着刺鲸山庄弟子一路杀穿太湖,三十六匪首悉数毙命。
现在,他又杀人,杀的也是匪类。
风神秀低头喝酒,他不禁觉着,有些人,确实是该死的。
赢川冷峻的脸上忽然有一丝笑意,这人倒是没有再多嘴,他很高兴,因为上一次,就是因为这人太多嘴了,不禁跟他干上一架,倒是不打不相识。
他又问风神秀:“你的刀呢?”
风神秀抬起头来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道:“我喝酒的时候不打架。”
赢川又说道:“可你非打不可。”
说完这句话,他人已飞出这客栈。
风神秀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昨天他说的话,说得太早了些,这少年的胜负心还是很重。
但这就是少年意气。他还有吗?他当然有。
所以他也飞出了屋子,留下那些行商面面相觑着,交谈着。铁塔一般的阿横一声冷哼,忽然坐下,喝道:“给俺来两斤熟牛肉,麻利点。”
牛肉很快就到了,阿横夺过牛肉,大步流星般跑了出去。
他是去看戏,看少爷的戏。
可他没有看到太多。
幸运的是,他看到了那柄刀,少爷所推崇的刀。
刀在夜色反射着美妙的颜色,人与刀已融为一体。
酒的味道渐渐浓烈起来。
赢川的剑还在手上,却没有丝毫的杀气。
他平静道:“我始终赢不了你。”
风神秀看着刀上映着的人影,叹息道:“那只不过是因为你对我没有杀心。你的剑法,始终是杀人的剑法,当你要杀人的时候,它才会显得厉害。”
月悬在空中,弯弯的,淡淡的。
牛肉的味道混着酒的香味,赢川的鼻子微微动了动,他喊道:“阿横。”
阿横已经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盘牛肉。
赢川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