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愿冒死去往壶关,亲入虎穴,想办法为主公查明那天火秘密!”
面对着袁绍的怒火,逢纪只能狠下心来一咬牙,将自己的性命豁了出去。
袁绍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之前郭图的计策来,闭上眼睛沉吟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道:“元图忠勇可嘉,既如此,那我便再忍耐一下。你告诉郝昭,若他愿为我所用,则我可以不计前嫌,而且还会表奏天子保举他一个两千石的前程。若他不识抬举,则休怪我破城之后将他挫骨扬灰以泄我心头之恨!”
逢纪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拱拱手离开了。
逢纪前脚刚走,郭图就立即凑到袁绍面前低声道:“主公勿忧,元图兄胸有韬略,腹有良谋,必然不会令主公失望。”
袁绍长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逢纪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胆小之人,可是当他踏足那片修罗场之后,整个人都好像凝固了一般。乌黑猩红的血水上面飘洒着零星的白骨,丝丝微风中却夹杂着腥臭的气味。逢纪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把早饭呕出来,紧绷着神经缓缓地抬脚昂着头朝着壶关走了过去。
跟在逢纪身侧手打白旗的小校,却没有逢纪这样坚强的神经,四肢抽搐着强撑着往前挪,每往前挪出一步,都是无比的艰难。
一路走,一路呕,历尽千辛万苦一般,逢纪三人终于走到了壶关城下。
两个小校早已经吐的不成人样了,逢纪只能清了清嗓子,亲自喊话道:“汉冀州牧袁绍麾下别驾,逢纪逢元图请求与壶关守将郝昭一晤!”
“吊上来!”
郝昭挥了挥手,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连续数个日夜连轴转,不眠不休,纵然是他是铁打的也有些熬不住了。
看着眼前的吊篮,逢纪感觉到无比的屈辱,但是人在屋檐下,却不得不低头。紧咬着牙关,逢纪缓缓踱步跨上了吊篮。
郝昭强打着精神深吸了一口气,不等逢纪开口便先声夺人道:“你不要开口,听我说就可以了。袁绍假借天子之名,兴不义之兵犯我边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罪大恶极!凡我并州之民,莫不恨他入骨!凡我壶关之兵,莫不立誓与关城共存亡!袁绍若不怕死,大可继续来攻。我倒是很想知道,四世三公的脑袋是不是比普通人要坚硬一些!”
逢纪张了张嘴,却发现之前所有准备的说辞都似乎派不上用场了。郝昭的态度,出乎意料之外的坚决。或许这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或许太原郝家与韩俊有仇,但是对于郝昭而言,韩俊却绝对是他的伯乐,对他有如山高如海深的知遇大恩,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反叛呢?
“元图先生远来是客,郝某本应一尽地主之谊,但怎奈公务缠身,分身无术,只能是委屈元图到关内稍作休息,待得郝某得空,必要与元图先生一醉方休!”
关前的袁绍军已经吓破了胆,短时间内恐怕难有作为,郝昭也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去对付关后的敌人了。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蛮夷尚且都懂的这个道理,郝昭,你却是意欲如何?”
逢纪陡然变色,他虽不怕死,但也不愿意稀里糊涂地沦为阶下囚。
郝昭微微一笑道:“郝昭虽只是一介边塞武夫,但对于南阳名士逢元图也是仰慕已久,今日有幸得见尊颜,欢喜都来不及,又岂会加害先生呢?先生且请安心宽坐,待我有了时间,定然亲自前去叨扰求教!”
别无选择的逢纪,虽然满心的不愿意,但也只能任由两名甲兵裹挟着自己走下了关墙。
以一种期待中夹杂着屈辱的心情,一直等到了天黑,却只等回了陪同逢纪一同前往的两名小校,战战兢兢地滚进了大帐,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磕头不止。
“不识抬举的混账东西,真以为我袁绍是怕了他么?”
并不算太笨的袁绍,这会儿自然很事情并没有如他期待的那样发展,郝昭非但拒绝了他抛出的橄榄枝,甚至还胆大包天地扣留逢纪。这样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好面子的袁绍,也让他失去了最后一丝奢望,狠下心来要在明日和郝昭决一死战!
但是,一封来自邺城的急报,却打乱了袁绍的部署,也让他不得不暂时压下了满腔的怒火,依依不舍地告别壶关,星夜拔营班师。
昔日小皇帝一纸诏书,号令天下共诛****韩俊,响应的最积极的,便是袁绍。他和韩俊本有不可化解之旧怨,蜷缩在冀州一隅厉兵秣马日夜都想着击败韩俊一雪前耻。即便没有这道诏书,袁绍早晚也会对韩俊动兵。有了天子的旨意,有了其他几路诸侯的帮忙,袁绍信心满满,尽起冀州人马,兵分三路掀起了复仇之战。
他亲率五万大军,直扑壶关,却被郝昭死死地挡在关外不得寸进。西征不顺,袁绍本来还把希望寄托在了北伐的两路大军上。可是这一封急报,却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东路军以文丑为将,许攸为谋,率从精兵三万,取道渤海,兵锋直指幽燕。坐镇渤海的审配,在南皮城死守不退,顽强地挡住了文丑军的攻势。
东路军战事不顺,袁绍虽不满意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审配的“铁壁擅守”之能在几场硬仗过后已经传遍了河北大地。可让袁绍失望甚至是绝望的,却是他麾下最善战的颜良和最善谋的田丰统帅的东路军,不仅没有长驱直入攻入幽燕腹地,反而是被幽并军打的大败,甚至就连邺城都快要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