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飞上下打量着江楼月,这眼看着又是年许未见了,从南邦京城到此处,月儿孤身一人,一定吃了不少苦,看着比先时更瘦了。
一回到帐中,林如飞就道:“月儿怎可如此莽撞?”他语气不忍责怪,说出来反而把自己给憋得慌。
江楼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中亮如星辰,“我自认还不能决胜于千里之外,只好身临其境方能定计了。”
林如飞道:“营外那么多陷阱,你就这么过来了,为何不早些通知我?”
江楼月有点嗔怪地道:“如飞哥哥,你的那些伎俩,还想瞒过我?”说着她不由笑了。
林如飞闻言,终于也笑了笑,“正是呢,那些鬼主意,多半还是以前月儿出的呢。”
“月儿还没吃晚膳吧,我马上命人做些好的来。”林如飞又道。
江楼月拉住他:“如飞哥哥别因见着我就忘了,我方才见了,军中情形不好,即便你已是一军统帅,也不可因我铺张,大家平日里吃什么,我也吃什么就是了,这些事,不过是我们以前习惯了的,哪里突然就娇贵起来了?”
林如飞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地微微笑了笑,“月儿果然还是月儿,倒是我没有半点长进。”
江楼月笑道:“如飞哥哥这么说可就是在笑话我了,你终于当上将军了,我要恭喜你呢!”
林如飞看着她,“月儿早就是能独当一面的将军了,不必在意一个半个头衔。”
“我这次来,是要协助如飞哥哥,打赢这场仗!”
“好!”林如飞道,“等吃过了晚膳,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江楼月有些疑惑地道:“是谁?”
林如飞笑道:“是月儿的朋友。”
“我的朋友?”她更疑惑了,她的哪个朋友,会在北军之中?
吃晚膳时,江楼月小声问起:“如飞哥哥,此次望凌军突然南下进攻,真是因为废了太子,陛下老弱么?”
林如飞道:“这也是其中原因不假,我们都知道,这北地地大却异常贫瘠,种不出什么粮食来,难以养活百姓,是以一直没多少百姓愿意生活在北地,想来望凌并非想夺取北疆贫瘠的土地,而是想占据北疆的地利,既可取我国土地富饶的东北,又可取天秦水源丰富的西北,望凌到了冬天,几乎就是一大块冰,只要是更温暖富饶的土地,无不想占为己有,他们已平静了好些年,这次他们的兵马总数虽不多,却是有备而来,难对付。”
“如飞哥哥,‘难对付’三字,可不能说,就算难对付,我们也一定要胜!”江楼月道。
“当然,要以必胜之心上战场!”林如飞道。
“如飞哥哥,听说那位庞将军受伤不轻?”
“嗯,险些没能回来。”
“等得了空,我帮庞将军看看。”江楼月道。
林如飞缓缓地点头,倒不知她何时连医术都会了。
“快些吃过饭,见了你说的那个朋友,我们便开始商量如何应付接下来的战事吧。”江楼月说着,迅速地大口吃着碗中的饭。没一会儿,她突然把碗往案上一放,“庞将军我都哥也伤势未愈呢,我真是糊涂!”
林如飞道:“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我的伤有军医日日来换药,没有大碍。”
江楼月道:“好,等下次军医来换药时,我在旁看一看。”
林如飞看着她的眼神跟平素有点不同,“月儿,我除了伤在肋下,还伤在右腿上,不便让你看。”
江楼月道:“有什么不能看的,医术我虽只是半吊子,但不看一看,我如何放心?”
林如飞想了想道:“好吧。”可是月儿你现在已经是南邦的太子妃了呀,这句他没说出口,从小他就把她当成自己亲妹妹一般,还以为往后再难见上一面了,她却为了他,不惜千里迢迢赶来,这份情谊无以言表。
随意用过了饭,帐外天色已是尽黑。
林如飞带江楼月往旁边的一处营帐走。
在帐帘外,林如飞刚准备开口,里面已传来淡淡的声音,“进来吧。”林如飞看了江楼月一眼,两人前后进去。她听着那声音,似曾相识,一时却又想不起是谁来。
进了营帐中,江楼月抬眼,越发疑惑,“怎么是你?”
玉泠紫清浅一笑,“是我。”
林如飞见他们俩有点怪怪的,问她道:“这位玉公子,难道不是月儿的朋友?”
江楼月垂下羽睫,道:“是。”毕竟人家把那么重要的天棱令相赠。
林如飞道:“我们是过来请玉公子到我帐中商量对策的。”
玉泠紫慢慢走过来,“走吧。”他已当先掀起帐帘走出去了。
下了一整天的细雨,夜里也在纷纷扬扬。回到林如飞的营帐,三人身上都沾染了湿气,帐中虽有炭火,还是有点冻人,不过三人皆未在意。
林如飞将一张地形图铺在案上,江楼月和玉泠紫在旁皆看着图纸。林如飞指着图上一处道:“这里是被望凌军占据着的边城……”
三人商讨告一段落时,已是四更。
江楼月充了林如飞帐中侍从,他在自己帐中为她另设一铺,这里知道她是女子的就他们两人,军中补给不足,伤兵又多,现下没有多余的营帐,林如飞自然不能让她跟玉泠紫同帐。玉泠紫见林如飞张罗着给她设好了*铺,她正在自己整理被褥。
玉泠紫眼神闪动了一下,一时站在帐内没离开。
林如飞道:“玉公子,是否又想起来什么我们方才忽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