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冬要去透气,杜、葛两位太监都没有阻拦。别说只是去透气,人家抬腿要走人,也没话说,本来就不是被抓过来的。相反,按照陈皇贵妃的指示,还必须尽量配合。
陈皇贵妃作为椒房案件的目标受害人,还是如今皇上跟前最得宠之人,说话的份量不可谓不重。
夏小冬只是站在门外的廊下,静静地看着相当宽敞的院子。
或许是出于减少藏污纳垢的考虑,整个慎刑司之中,冗余之物基本没有
。常见的装饰同样欠奉。
院子很平整,太平整了。方砖一块一块横平竖直,没有任何变化。庭院中常见的小径、假山、高矮花草树木全部没有。
又偏又远空荡荡光秃秃的慎刑司,蛇虫鼠蚁鸟雀飞鹰也没地方藏身,一时并不见有人走动,周围都是异乎寻常的寂静。
夏小冬静静地听着。
她没有等太久。
屋子里传出咳嗽干呕呼叫的声音,很快咣当一下,门被狠狠地推开,两名太监互相扶持着走了出来,弯腰扶膝,大口大口地吸着外头清冷的空气。
这两位其实留在里面,也就是要将那些拿出来的东西收拾好。文书要放回柜中,盒子要重新封固钤印,相关事项要在簿子上做上记载。
只是,事情还没办完,年纪稍大的杜太监就先觉得不舒服,葛太监才问了两声,自个儿也难受起来。
在慎刑司这么些年,这两位都是精得不能再精了。一位不舒服也许是偶然,两位都不舒服那就是必然啊。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喘息了半晌,杜太监觉得似乎好些了,直起腰来,眯着眼睛向夏小冬看去。
“过一会儿就会好的,”夏小冬立时站开了几步,微笑道:“最好把衣服换一下。”
这下连葛太监都知道,事情想必与这位夏姑娘有关了。
肯定是毒啊!本来就在查看椒房殿事件,然后自己两位就难受起来,而在此之前,夏姑娘先找个简单的理由走开了,当然就是她干的了!
杜、葛两位太监对了一下眼神儿,都觉得先去换衣裳比较重要。
两人匆匆走去了后院,但走之前还是又叫来了两个身形十分壮悍的婆子,在一旁看着夏小冬。
夏小冬根本没有逃走的意思。
这样的做法也许会小小得罪杜、葛两位,但是一想到他们说到审问牵涉到的各色人等之时,那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夏小冬就一点儿也不觉得他们无辜。
得罪就得罪吧,反正这些人,就是皇家养的狗,本身不见得会咬人的,只会听指挥。
自己若是有了把柄要落入慎刑司,无论是否得罪了他们,他们都绝不会手软。
离了那间屋子,又换过了衣裳,杜葛二位都觉得好了不少,基本没什么事了。
二人一路往回走,葛太监忽然道:“我刚才只觉得头晕得厉害。难道,最初从竹架上掉下来的工匠,就是这个缘故?”
后来中毒的几人,情形比较严重,至今还没有痊愈,所以很受重视,太医院的人轮番上阵,慎刑司和大理寺等处的人,也去看过多次。
但最初的两人,除了其中一人摔伤了膝盖,要将养一下,另一人只是额头碰青了一块,都只是外伤。
所以分不太清楚,到底是中了毒,还是个人不小心
。唯一诡异的,只是恰好差不多时间摔下来罢了。后来也就没太理会。
听葛太监如此说,杜太监只点了点头,心中打定主意,回头找那两名工匠好生问问。
“夏姑娘做了什么手脚?最好跟我们说说。”杜太监再次回到夏小冬面前的时候,脸色颇有几分难看,说话也不太客气了。
“杜公公不用客气,这个功劳本来就是要送给你们的。”夏小冬笑颜如花,温声道:“杜公公为了查明案情,不惜以身试毒,还皇后娘娘清白,真是令人心悦诚服铭感五内!”
呃……,杜太监的脸色忽然好了不少。
好像也是噢。
作为皇家的狗,以身犯险为主子服务,实在是本分啊。而这个‘险’,如今看来,似乎是有惊无险罢了。
还挺划算呐。
“来人呐,”杜太监招呼那两个婆子:“搬些桌椅过来,再弄些茶点过来,我们要在这里坐坐。”
两名婆子只当大人们嫌屋里气闷,傻头傻脑地就要去之前那房间搬桌椅,登时被葛太监冲过去踢了两脚,赶紧远远儿地跑去别处扛了桌椅来,又不知从何处弄来两样点心一壶茶,竟然还挺精致。
看着这两个婆子奔忙,大家都没说话。
杜太监暗暗揉了揉胸腹太阳穴等处,愈发觉得差不多全好了,看那葛太监之时,葛太监微微点头,示意自己也没事儿了。
“夏姑娘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贼人下毒的法子?”杜太监抬手斟了一杯茶,往夏小冬身前推了推。
夏小冬目中露出少许困惑的表情。慎刑司的人,按说见多识广,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想到自己的手法?
“杜公公想必知道,如果有人胆敢偷入陵墓,常有晕厥倒地乃至就此死去的。”夏小冬采用了迂回的解说方式。
最好还是让慎刑司的人自己找出门道来,要比自己说好得多啊。
夏小冬可不想弄个下毒高手的名头在脑袋上。
“嗯,”杜太监点头:“只因墓穴封固甚密,气息不流动,所以入内自然会气闷……”
说着说着,杜太监觉得不对,声音渐渐慢了下来。
夏姑娘要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