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呐?杜太监说完了,又看向夏小冬。
不是吧!水银都说出来了,你还看我干啥?
夏小冬眨了眨眼:“请教一下杜公公,这水银从何而来呢?”
这要还不懂,真是只能自个儿揭盅了
。
“青州东南有水银坑。皇陵所需,皆是从那里运来。”杜太监眉头紧皱,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和葛太监所中的‘毒’,多半儿就是水银之毒了。
但是水银坑很少见,凡有发现,皆被征为公有。而且,刚才那屋里,东西都是慎刑司里原有的,并不是人家夏小冬带来的,那么,水银从哪儿来呢?
据说民间也有土法,可以制备水银,但多是制出少量以做药用罢了。炼金之家亦有秘法,可以制出水银来点金,具体如何,杜太监还真是不知道。
夏小冬又等了半天,终究没能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好在心中叹了口气,脸上却是笑逐颜开,作势拱拱手,做了个佩服的姿势,笑道:“适才在屋里,两位公公为了查找真相,仔细勘察所涉材料,那个认真细致劲儿,真是敬业之典范!”
“所谓天道酬勤,两位公公多次尝试之下,果然发现辰砂石被碳火煅烧之后,所生烟气能令人不适,相应的症状,与那些中毒之人很像啊。恭喜二位了。”
不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容易。
“辰砂石。”杜公公低声说了三个字,两眼发光,视线又向房门飘去。
如果真的是辰砂石的缘故,肯定还要再拿些来测试。
葛太监却有些不解,开口问道:“可那些工匠还有更加严重的,譬如体生红斑……”
正说着,被杜太监瞪了一眼,马上又停住了。
“葛公公果然精忠国体!”夏小冬看了葛公公一眼,马上送上高帽一顶:“想不到葛公公竟然愿意继续试下去!只要长时间吸入,自然就会陆续有中毒之状产生。”
葛太监脸一白,缩到一边不出声了。
“莫非,这辰砂石煅烧之后,所生烟气便是水银之气?”杜太监联想到之前夏姑娘的百般暗示,心中自有定论。
当下也不等夏小冬回答,立时站起身来,将手臂一挥:“将下头那几个以下犯上、拟罪杖毙的,都提上来。”
夏小冬抬头看了看天,起身告辞了。
后面的事情,不用自己操心。
明天,应该也不用去劝什么皇后了。
既然问题不在胡椒身上,事情就跟皇后没什么关系了。皇后洗清了嫌疑,那就不需要自己去劝,而该皇上出马,去抚慰两句才行了。
……
……
杜太监留下来继续对辰砂石的研究,让葛太监送夏小冬,回去陈皇贵妃之处。
哪儿来回哪儿去,慎刑司的人很谨慎的,绝不会让从他们这里出去的人,满世界的乱跑——一不小心出点儿啥事,说不定还得背锅。
陈皇贵妃正准备用膳呢。
“都看明白了?过来一道用晚膳吧。”陈皇贵妃当然知道夏小冬去了什么地方干什么事儿去了,当下只循例问了一声,便招呼夏小冬一块儿吃饭
。
“多谢娘娘。”夏小冬心情甚佳,在下首坐了,接了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手:“慎刑司诸位办事用心,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去过慎刑司的,都印象深刻。
陈皇贵妃没太当回事儿,举箸开吃。夏小冬在此谨小慎微,执行了最严格的食不言策略,顺便还再次观摩了一番皇家餐桌礼仪。
等吃完了饭漱完了口,陈皇贵妃发现了一位不和谐的人物。
“他怎么还在这儿?”陈皇贵妃指了指在远处躬身侍立的葛太监,有些疑惑地问身边的大宫女。
将夏小冬全须全尾地送回来了,这人就该跟黄花鱼似的,溜边儿走人才对啊,怎么一顿饭都吃完了,还在呢?
大宫女也不知道啊,当下将葛太监带了过来。
“娘娘大喜!”葛太监一过来就跪下了道贺。
站了一顿饭的功夫,葛太监已经将该说的话在心里过了好几遍了。过来的时候,杜太监当然有所指示,但具体发挥,还得靠自个儿。
“娘娘洪福齐天!适才在慎刑司,杜宫正偶然发现,原来椒房殿之事,并非胡椒之中落毒,而是辰砂石之故!”葛太监大致述说了一番,不外乎是辰砂石之中竟蕴含水银等等,只因诸多细节尚待落实,也就含糊过了。
反正说来说去,事情是杜宫正‘发现’的,至于具体如何,倒也不用细说。
花花轿子人抬人。葛太监只管将功劳往杜太监身上安,回头杜太监自然也会投桃报李,所以此时不忙为自己表功——反倒容易落人口舌,有自夸之嫌。
陈皇贵妃能在宫中成功自保多年,看事情不是一般的准确,当下直接问道:“如此说来,当与皇后无涉?”
“正是!辰砂石的来路,之前早已查过,并无任何陆家人牵涉其中。”葛太监连连碰头,陪笑道:“如此一来,皇后娘娘声名无亏,娘娘与皇后娘娘的姐妹情谊无损,岂不是大喜!”
陈皇贵妃不觉露出了笑容,连声道:“如此甚好。可曾报与皇上知道?”
葛太监连忙道:“杜宫正素习谨慎,如今还在复核。如无意外,明日还要请宗人府和大理寺的人过来查验,方可最终定论。奴才想着娘娘心中必定惦记此事,故此违规先行禀报,还请娘娘恕罪!”
嘴里说着恕罪,其实分明是表功。
这样的大事,当然不能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