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都在忙碌中度过,一直到月上梢头,尚奚舟还在外面应酬,尚未回来。
尚宛妗让厨娘做了几个菜,又从酒楼叫了几道大菜,在自己的院子将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凑成一个长条,然后叫宅子里所有人,不拘主仆,都一起来吃菜喝酒。
尚宛妗到底是主子,又是小娘子,所以她面前的几道菜都没人敢动,饶是这样,气氛也热闹得不得了。
吃喝到一半,除了尚宛妗和她身边的锦书,大家都有了五分醉意。锦书怕这些下人们喝多了冲撞了尚宛妗,见她吃得差不多了,便哄着人进了屋。
因为这几天是示榜的日子,朝廷免了锦都城内的宵禁,所以等尚奚舟回来的时候,尚宛妗已经睡着了。
尚宛妗心里高兴,也是抿了一点酒的。等第二天醒来时,天已大亮。
锦书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道:“少爷已经出门去了,说是跟锦王殿下约好了的。雀儿来了,神情看起来有些着急,婢子让她在外面等着了。”
“既然着急,怎么不叫醒我?”尚宛妗随口问道。
锦书正色道:“小姐说过,武威侯府那边已经跟咱们没有关系了,她着急她的,哪有小姐睡觉重要啊!”
等洗漱完了之后,尚宛妗坐在外间的太师椅上,一边喝着碧粳米熬的粥,一边听着雀儿回话。
“是夫人叫婢子来的,让婢子来跟宛妗小姐求药。”雀儿道,“夫人说,婢子只说是一开始说好的药,宛妗小姐便知道是什么了。”
她倒是伶俐,知道这会子再叫尚宛妗“大小姐”会让尚宛妗不悦,便自作聪明喊了“宛妗小姐”。
一开始说好的药,应该指的是让人下体流血,脉象看起来类似流产的药了。尚宛妗很是诧异,明明钟雪盈打定了主意要将孩子“生出来”的,怎么会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于是问道:“府里可是发生了什么?”
钟雪盈如今信任雀儿多过曲嬷嬷,然而这件事事关太过重大,所以她也没有跟雀儿说实情。
雀儿道:“凌王世子大概是见二小姐心情不好,所以给夫人请了一个太医。夫人不好拒绝,谁知那太医名不见经传的,一给夫人把脉,就说夫人不像是怀孕了,倒像是中毒了,因此开了服解毒的药,让夫人今晚喝了。夫人说这太医看着来者不善,怕是要害她,便让婢子来求药了。”
尚宛妗眉头跳了跳,把碗一推,慌乱的站起身来,厉声问道:“哪个太医?来给夫人把脉开药的是哪个太医?”
雀儿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道:“那太医姓陆,把脉之前夫人还赞了他一声’好名字’,似乎是叫陆展沉。”
陆展沉!
尚宛妗猛的站起身来,上辈子这个时候,陆展沉还没来得及让宫里的贵人们对他刮目相看,跟远在世子府的凌王世子韩怀瑾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韩怀瑾怎么把陆展沉给请来了?
若是别的太医,尚宛妗还有自信不被他看穿钟雪盈的脉象,毕竟是按照《天鄞论》配出来的药,可陆展沉就不一样了,他这个人喜欢走歪门邪道,玩毒在学医之上,为人又小心谨慎,他既然敢说钟雪盈脉象是中毒了,便是真的看出来了,并不是在糊弄人。
可是,这会子给钟雪盈药,她“流产”了,大家一查就能查到雀儿来找过她,到时候罪过是怪在陆展沉的“解药”上,还是怪在……尚宛妗身上。
尚宛妗虽然被陆展沉三个字扰乱了心神,却也不是蠢的,当下便对雀儿道:“我学医没有几天,又是自学居多,哪里配得出来什么保胎药啊!夫人既然怀疑那太医要谋害她,不如告诉侯爷,让他把药丢了,把人打出府去,找我有什么用。”
雀儿听了这话,心里立马狐疑起来,她之前也觉得,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找被赶出府去了的继女啊!
尚宛妗道:“你们夫人还等着呢,你赶紧回去吧,我这头有些疼,要再躺一会儿。”
雀儿只好走了。
等人一走,锦书就担忧问道:“小姐,那位陆太医既然已经看出来了,会不会怀疑到小姐身上来?小姐不肯给武威侯夫人药救急,武威侯夫人会不会在事情败漏之后推到小姐的身上来?”
尚宛妗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他们能往东说,我们自然能往西说。”
“那小姐为何神色不宁?”锦书有些不解。
之前发生了多少大事,锦书也没见尚宛妗这般过。
怎么能神色不宁,她上一世可是在陆展沉手里受了十几年的折磨!各种毒物袭身,却又有解药吊着她一条命,到最后身体里子全烂了。不然也不会在武威侯府门口让一壶开水给泼回了荣华客栈。
她只是一个见识浅薄的闺阁女子,陆展沉是她见过的为达目的最不折手段心狠手辣的人!
尚宛妗没有跟锦书解释,自顾自的往里间走,道:“吃了早膳我有些困,你出去吧,我自己躺一会儿。”
“小姐……”锦书唤道。
“出去!”尚宛妗心头烦得不行,出口的话就严厉了两分。
锦书看着她进了内室上了朱床,再看了眼桌子上刚吃了两口的碧粳米粥,陷入了深深的焦虑和担忧之中。
她让人来收拾了碗筷,自己坐在门口守着,不让人进去打扰尚宛妗。
尚宛妗自然是没有睡着的,她躺在床上,什么都没有想,脑子里一片放空,什么也想不了。
要说恨谁,比起顾盼雪来,她更恨的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