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元和眼眶莹光隐过,望向毛丽珺蓝色的眸子里多了几丝眷恋,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掌,颤巍巍地轻抚过毛丽珺美丽的脸庞,“丽珺,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这一刻,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依偎着,相互取暖,温馨感人。
如果自动屏蔽了先前在门口的一切,在寻常人看来,这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帝王之家又岂会有温情可寻?
若干年后,和奚辰逸之间也会这样吗?所谓的恩爱只是演给对方看的一场戏而已。
莫名地,叶如陌打了寒颤。
许久,毛丽珺站直了身子,将殷元和骨瘦如柴的手轻轻放入了锦被里。
转身,腰肢轻摆,向着岑福轻声唤道,“岑总管,你去倒点温水过来,国君要吃丹药了。”
“丹药?”
岑福身子微微一颤,脚步顿步,望向床榻上躺着的殷元和,面上有了一丝迟疑。
毛丽珺厉声喝道,“狗奴才,还不快去。误了国君的病情,你担当得起?”
岑福微微欠身,忙不迭地跑了出去,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丝担忧。
“慢。”
岑福脚步顿住,停了下来。
叶如陌从婢女身后站了出来,面色清冷,望着毛丽珺的眼眸里透着些许不解,疑道,“君后,先前听岑总管说,为了让身子更好的吸收丹药的效力,国君服用丹药是在晚膳后一个时辰内,今日怎么一反常态,早膳后便开始服用了。”
声音轻柔,却是掷地有声。
原本撩起的床帘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下去。
房内寂静无声,人人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君王之家最忌猜疑,而国君恰巧病重,此时的殷元和比谁都敏感,只要有一丝丝超出常理的东西,便会引起他的猜疑。这,正是叶如陌要的效果。
不愧是久居深宫,毛丽珺微微一怔,坦然笑道,“叶大夫果然心细如发。只是叶大夫有所不知,大师今日研制的丹药与往日不同,一定要在正午时分,阳气正旺之时服用,这样才会有效果。”
“是吗?”叶如陌冷笑,毫不退让。
“叶大夫如果不信,可以过来看一下,看看本后说的是否有误?”
说罢,从身上又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让随行的婢女同时打开。
果然,映入眼帘的是两颗看似一模一样的丹药,只是先前君后攥在掌心的那颗颜色更加鲜艳,更加通透。
丹药原材料为丹砂,经过高温烧制后,呈暗红色。
丹砂里面含有大量的汞,初时会显得精力充沛,干劲十足。时间一长,汞慢性中毒,对身体便会造成不同程度的损害。更重要的是如果服用过多,便会脱水、休克等症状,到时候,就算大罗神仙在世也无力回天。
很明显,君后身上带着两刻丹药,一颗让殷元和继续这样病着,还有一颗堪称夺命丸,可以直接要了殷元和的命。
叶如陌不动声色,国君没有开口说话,她一个外人又能说什么?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叶大夫——。”丝幔里传来一阵轻咳声,伴随着轻唤声。
“国君——。”
叶如陌急忙上前几步,掀开丝幔,望向床榻上躺着的殷元和,急声说道,“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殷元和扬起一抹懒笑,“叶大夫,谢谢你这几日给孤看病。至于君后的为人,孤心里清楚,孤相信她,你叫她将药丸拿过来吧。这些日子真是为难她了,没有这些丹药,孤真不知如何是好。”
“国君——。”
岑福疾步上前,望向床榻上瘦得不成人样的殷元和,喉咙哽咽,低声唤道。
“小福子,哭什么,孤不是还没死吗?”殷元和眼眸里隐过一丝异光,嘴角隐过一丝讥讽。
岑福泣不成声,“国君——。”
毛丽珺眼角泪痕未干,泣不成声,“元和,今日丹药是大师花了七天七夜练就而成,为了守着这颗丹药,太子好几日没有睡好,整日里守着大师。希望它不要负了太子和大师的一片心意。”
说罢,从身上拿出一个锦盒递了过来。
“丽珺,孤病了,居然连着你也是瘦了这么多。”殷元和眼眸里满是心痛,强打着精神说了几句话,“来人,好生扶着君后坐着,丹药就由叶大夫给孤服用吧。”
岑福失声喊道,“国君——。”
叶如陌眸底隐过一丝犹豫,低声说道,“国君,要不把丹药停了,再试着服用民女熬制的汤药看下。”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殷元和急促的语气里隐着一丝恼怒,“你们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后会害孤?孤与她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还不了解她?”
“国君,别急,你别急。小心气坏了身子。”岑福忙不迭地从婢女手中把茶杯端了过来,递给了叶如陌。
床榻前不远处,毛丽珺丰盈的娇身瘫软在椅背上,艳丽的脸庞上泪痕未干,妖魅的蓝眸斜睨向叶如陌手中的锦盒,心底雀跃无比,心早就飞向了朝堂上。
昨夜太子事发后,太尉连夜便与她联系,商定今日之事。
只要国君一死,太子便可顺利登基。
至于太子昨夜与叶如陌之事,充其量是太子在男女之事上些许不检点。西旭国民风向来开放,叶如陌又没有被真正侵犯,大臣们也不会死揪着鞭子不放。
置于殷萧,就算想当国君,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只能哪里来回哪里去,说不定给他定个逆反之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