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偌大的客栈内鲜血遍地,哀嚎声声。这住在客栈内的人不算少数,可如今都躲在自己的房间内紧闭着房门,任由外间想要求助的人敲破了手,都不敢开一点点的缝隙。
长夜漫漫,而他们只希望这一夜能够尽快过去。
外间不知何时来了一队的黑衣人,袖口皆绣着金红的曼陀罗花。见到温如玉之后,为首之人当下就跪了下来,道,“属下来迟,请门主恕罪。”
温如玉将手中的丝线重新缠绕好,漠然道,“事情交给你了。”
那人应了一声诺,便乖觉的上前扶起温如玉,后面的人则抬出早准备好的金丝楠木交椅,将温如玉稳稳当当的抬了起来。
谢如琢一直站在原地,只觉得心神都有些恍恍惚惚。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撼,直叫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温如玉只凉薄的看了她一眼,方才道,“本座出门时这丫头若是没跟上来,就将她留在这里吧。”
若是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那也不配做他温如玉的徒弟了。
眼见着温如玉被人抬着出了门,阿离这才轻轻地啄了啄她的衣服,一双小豆子眼盯着谢如琢,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好一会儿,谢如琢的眼神方才有了焦距,却是在回神之后,当下便扭过身去,哇的一声便吐了出来。
今晚的夜色真好。
谢如琢终于出了那片恍若修罗场的客栈后,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皓月当空,月凉如水。若是没有客栈内仍旧在继续的哀嚎声,今晚想必很适合登高赏月。
只是她却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已经真实的发生了。而她今生,也必定会记住这如同噩梦一般的场景!
对于她的出来,温如玉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门外听着一辆马车,金碧辉煌骚气逼人,符合温如玉一贯的风格。
谢如琢看了一眼毫无形象瘫软在马车内的温如玉,随即便跟着上了马车。她方坐好,又觉得一阵反胃,当下就歪了头,朝着那个小痰盂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温如玉当下就气急败坏,“你个没良心的丫头,那是本座的金痰盂!”
谢如琢吐够了,也觉得胃里舒坦了许多。她先是舒了口气,又从一旁抽了条帕子擦了嘴,这才道,“这么宝贝这玩意儿,难不成你还能当饭碗用?”
她先前挨了一脚,又经历了这等场面,眼下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一般。只是一见到温如玉这张脸,她就忍不住开始噎他。她好歹今晚也是他温如玉的救命恩人呢,他就是这么谢自己的?
温如玉被她这话气的一噎,而后又磨牙道,“本座现下不与你计较,小丫头,本座问你,那会儿你怎么不自己跑了呢?”
其实今晚之事,他倒是十分的感动。今夜他大意中招之后,便屏神静气调息,因着运转周天不能停歇,所以即使他听到谢如琢在门外将门板快撞烂的时候,也丝毫不能放任自己停下来。
他自幼体质便异于常人,这软骨散虽然烈了些,可他未必不能破了。
只是这个丫头,平日里一副叫人恨得牙痒痒的模样,可在危急关头,却能做出这种事情,当真叫他颇为意外。
这么多年,除了那个人,似乎这种被人担忧的感觉,已经再也没有人给过了。
他心甚悦。
闻言,谢如琢只斜睨了他一眼,便没有了下文。
温如玉却咬着不放,偏要问出一个答案,喘了喘气,便又道,“今夜,你原本是可以跑的,只要本座一死,从此之后便再无人每月饮你的血,也不会控制着你。脱离本座掌控恢复自由身,而本座的属下也会与那沈家丑女不死不休。这般一举两得的结果,难道不好么?”
不好么?自然是好的。
只是——
“我从无害人之心,除非对方不是人!”
谢如琢冷冷一笑,只傲然说出了这句话。是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从无害人之心。纵然今生她从地狱而来,为了报仇而生,可也从不敢去拖累无辜之人。她是心中有恨,可她更是谢家女!谢家的女儿,从来都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便是她现在已经不坦荡了,可她也不允许自己见死不救!
温如玉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当下就有些发愣,心中也改观了不少。
果然那个人的眼光是没错的么,这个丫头呵,还当真是有些可爱呢。
不过,沈婧慈,你给了本座这么一份大礼,本座也该还你一份才是!
不过他的嘴角刚噙上一抹笑,便又觉察到了身上真气四散的征兆,当下就收起了笑容,换上了森然冷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遭人暗算过了,想不到今儿个竟然栽到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手里。
沈婧慈,你给了本座这么一份大礼,本座也该还你一份才是!
那群手下们速度很快,不过片刻的工夫,马车已经到了一处别院内停下。院落不大,里面却曲径通幽,干净整洁。谢如琢跟在人群之后,眼见着温如玉被人抬进了屋内的软榻上,便想要退出去。
却不防,温如玉当即就叫住了她,“没见本座这般虚弱么,一点身为徒弟的自觉都没有,去给为师泡茶来。”
闻言,谢如琢顿时便攥起了拳头,而后轻轻巧巧的挑起一抹笑意,回身道,“师傅是想喝七步断肠散还是一日毙命茶?”
温如玉还当真认真思索了一番,而后诚恳道,“都不好,还是鹤顶红吧,味道甜腻些。”他说的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