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兄实在小气,借我瞧瞧又能如何?”夏侯寅撇撇嘴,不厚道,让他把余下几页看完都不肯。
一摇破扇,有些意犹未尽的咂嘴:“甭以为我不晓得你的心思,看那折页处尽是孕后欢好图,你不带娘子走,和谁孕后欢好去。”
周振威难得粗犷隽颜泛起抹暗红,这人属狗的,藏在褥底隐蔽地,他也能嗅出来。冷哼一声,背转身不去睬他。
铁柱傻咧咧笑着插话:“夏侯爷不知,书架柜下还有几册,最近个四爷少翻,你若想看,可讨那几本。”
又一个属狗的!周振威虎眸微睐,瞪向铁柱:“我要至朱雀门一趟,还不去备马?”再看向夏侯寅,没好气:“你还不走?”
“走,主人撵了,不走怎行!”夏侯寅悠然站起,勾唇戏讽:“京城新出春戏图,锦帛作画,香艳无双,我倒购得几册,你若喜欢,临行前赠你就是。”不待周振威答话,又凑近铁柱,用扇骨敲他肩膀两下,笑眯眯道:“好个铁柱,揣着聪明装糊涂,是个孺子可教的。”
“四爷都说我傻!”铁柱边抱怨边打起帘,讨好的让夏侯寅先走。
“那是他傻!”夏侯寅摇头叹息:“铁柱可有想过,换个主子?”
周振威盯着那两人臭味相投的背影,将手中册子随意丢在案上,心里止不住烦燥。
一时恼痛,不管不顾在书房宿下,狠气过后,现想再回去,抺不开脸,唉,怎跟阻了千山万水般的难呢!
.......
夏侯寅一语成谶。
一只黄莺儿在窗棂沿边停下,跳着脚,轻啄早摆好的小缸糙米,吃的欢了,不忘啭啭脆鸣。
房里的人可没闲心听它唱。玉翘端坐玫瑰椅上,旁碧秀伺候,她眼面前立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细看,却是铁柱。
玉翘拈了颗糖渍杏子,用帕子掩着唇含了,那股子酸甜味儿,瞬间将欲呕的感觉抑下。
说来也怪,周振威在的时候,嗜吃渴睡,倒不曾呕。他不在了,反嘴里时不时冒酸水泛恶心。肚里小团子是晓得娘亲和爹爹生气了么?所以也开始难过了?怎可能,还这般小不是!玉翘有些笑自已,手却抚上腹,温柔摸触,看向铁柱微微笑道:“早让你拿去的鸳鸯松穰酥,四爷可有说好吃么?”
“四爷说是娘们吃的,一口未沾,倒是夏侯爷吃了两个。”铁柱满脸实诚的禀。
玉翘咬咬唇,气性真大,他前次还夸滋味好呢!现又成娘们吃的了!嘴里却道:“夏侯公子能吃两块,应味道不错的。”
碧秀插话问:“铁柱,你可有跟四爷提小姐收拾行装要回楚府的事?”
“提了!”铁柱忙道:“四爷说奶奶不知天高地厚,哪是说走就走的事,光祖母那关就甭想过。”
玉翘沉下脸来,默了会,呶着嘴有些气:“那他就试试看。”肚里一抽痛,忙再揉揉,这什么精怪,都不许她生爹爹气呢!
叹息一声,突然就不想问了!转头朝碧秀道:“铁柱跟着四爷身边当差,这几日见着忒辛苦,你取吊钱赏他,自去打些酒吃。”
铁柱喜笑颜开接过吊子钱,瞧四奶奶面色不痛快,踌躇了下,低声对碧秀吞吞吐吐道:“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恐四爷晓得,厌我偷风报信。”
“你有啥话直说就是。”碧秀皱眉啐一口:“小姐姑爷拌嘴,都落不到好,你还三句吞两句的,再这样,把钱还我。”
铁柱忙把钱揣进怀里,笑说:“碧秀姐姐莫急,我说就是。”
他朝玉翘作个揖,硬着头皮回话:“今夏侯爷在四爷床里寻着本册子。”
“什么册子?”玉翘好奇,见他面庞突浮暗红,抓耳挠腮不晓得该如何说,心一动,逐抿着唇吩咐:“我有些倦了,你同碧秀出去说吧,她听了自会来禀我。”
铁柱如释重负,拜别玉翘,随着碧秀即出得房去。
待碧秀掀帘回转来,玉翘已在宣纸上画了枝小桃红,桠间黄莺儿颠腿打翅,颇为动人。
可她却不甚满意,到底心中掂着事,放下蟹爪小笔,只问:“那铁柱讲话支吾,定是不好听的话。”
碧秀却一脸兴奋,红脸含笑说:“小姐这趟可猜错了,是好听得不得了话。姑爷要带着小姐一起去山东呢。”
“真的?”玉翘身子一振,又惊又喜的看她:“铁柱怎么说的,你详细讲与我听。”
碧秀忙道:“夏侯爷寻着的册子,是本秘戏图,姑爷正看到孕后欢好处。夏侯爷取笑他,说懂他的心思,是要带小姐走的,否则没事看这个作甚。铁柱说四爷未曾辩驳,似认下了!”
玉翘听了,早已连耳带腮如抹了胭脂般,又羞又臊,心里暗忖多亏方才机警,避让开铁柱。否则日后还怎么见人,顿时蹙起春山眉,微漾春水眸,咬着小红嘴半晌,才骂出来:“那个坏痞子,整日里不想好事,都不想给他生了!”
又怕肚里娃不高兴,忙手去抚慰,却没半点声响,晓得娘亲说反话呢,才懒的理!
正这会儿,春紫来报老太君请去正房,说宫里送了些糕点来,请玉翘过去尝尝。
晓得定不是吃糕点这般简单,玉翘忙换了身白绸子明花上衣,下着同色绫裙,怕冷,又外罩秋香色斜襟比甲,挽了发髻,携碧秀直朝老太君正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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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进房,清静。老太君坐桌边,陪着个慈眉善目的老儿说话,玉翘抬眼细量,认得,是宫里的陈太医。
上前欲俯身行礼,却被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