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间里,玉蝉慢慢喂着小姐喝药,此时已是晌午了,喝的是第二回药。
唐谷溪看了看眼前空着的圆凳,轻声问:“母亲是何时离开的?”
“就在小姐睡着的时候。”玉蝉搅了一下汤药,又舀了一勺,伸过去,“现在感觉可好些了?”
唐谷溪愣着没动。
玉蝉有些迟疑,手便也不敢动。
“他呢?”唐谷溪推开她的手,表示自己不想喝了,她的脸上无一丝血色,只透出淡淡的疲惫之感。
玉蝉盯着还剩半碗的药,想要劝她喝下去,可又不忍说出口。这药实在难喝,况且离今早喝药没过去多久,一肚子药水也不好受,便叹息一声,放下了药碗。
“和陆大哥出去了,还未回来。”
唐谷溪怔怔盯着前方,点了点头。
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玉蝉下意识起身。只见苏宸疾步匆匆推门而入,视线投过来时,脚步也随之停下,落在唐谷溪身上良久。
玉蝉知道自己不该在了,对苏宸施礼后走了出去。
“你去——”
话未说完,他的身影便飞了过来,一双手把自己的手握住。唐谷溪能感觉到,他有多紧张多心急,手指被他攥得生疼,上面微微冒着汗。
“你受苦了。”他的声音依旧暗哑,还带了一丝沉郁,“是我的错,我的错……”
唐谷溪认真看着他,不出声。
苏宸莫名心慌,皱了皱眉,“你怎么了?小溪,你说话……”
唐谷溪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目光柔和地看着他:“还是我的错,好好的,练什么剑……我该早些察觉的,可是没有。不是我粗心大意,是什么?”
说完,她不等苏宸说话,又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想通了,以后日子还长,我们着什么急?”
她笑了笑,日光透窗照在她脸上,明媚炫目。却略显苍白。
是啊,着什么急。
以后他们日子还长呢。
可是这句话,既像对他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唐谷溪心里也怕,她怕得夜不能寐,怕将来有一天,还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怕眼前这个人不能陪她长久。
他的病,自己的身,都是条条烦忧,缠的她心慌意乱。
苏宸怕是也想到了这点,忽想起自己方才的决定来,也该跟她说了。只是他,真不知该如何说……
面对刚刚小产的她,他有一千一万个理由留下来,却没有一个理由离她而去。这无论由谁看来,也是极其不负责任的混账做法。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一个人扬鞭绝尘,直向别国而去,况且此次路程遥远,不到一个月是绝对回不来的……这也难怪,平时对他毕恭毕敬的陆卫,在听到他的话后忿忿不平极力反对。
自己做的,是不是真的还没陆卫做的好?
只是一瞬,他便马上摒除这个念头,他对唐谷溪是何种情意,他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不需要拿别人来做比较,更不需要扪心自问。
可是,此刻的矛盾与悔恨还是源源不断袭来……
“为什么?”
唐谷溪在听到他的说法后没有生气,也没有激动,只是定定看着他,问出了这句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走?
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太后年纪不大,等过些日子,她身子养好了,他的病症也缓和了,他两个一齐去看望太后不成?
她知道太后在苏宸心里的地位,可想不到,他竟挑了这样一个时候……不是她唐谷溪不近人情,而是她不解。
况且重中之重,是他的病,需要每个月去两次,也就是说每个月有一半时间都要花在针灸上。
方才她歇息时也想好了,如果这样太过不便,她便和苏宸住在凰城的客栈,等半年过去后,他俩再回宛都。
可没想到,眼前这个人,要走。
“为什么?”她又问了一遍。
“我要娶你。”
唐谷溪怔了一下。
她怔不是因为苏宸要娶她,他们两个成亲本来就是早晚的事,何况两年前她就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他即便想甩也不掉......
她诧异的是,这件事和他回凉禹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苏宸看着她,似乎有些难为情,笑了笑,“我母后在世时,有祖传金锁,是外祖母一代传下来的,只传给家中长女。可母后只有我一个儿子,所以那金锁一直以来被萧王妃保管,现在,我要回去见太后,一来是探望他们母子,了却心结,道明这两年的事实。二来,便是……”
苏宸认为她已经明白了,便没接着往下说。
却不想,唐谷溪面色未动,一直盯着他看,表情认真得如同一个听故事的孩童。
什么意思,自己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难道她觉得,这种做法很可笑?还是在责怪自己……既然有这个金锁为何不早给她,以至于拖到现在,所以在怀疑自己对她的心志?
念及此,苏宸心里着慌,忙解释道:“那是因为,我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也没想到自己会回不来。我想着,到了成亲那日再给你也不迟,可谁知……所以此刻,只能事先告诉你了。”
莫名其妙听到这样一番话,唐谷溪微微蹙眉,很是不解。
不过转念一想,她便明白了苏宸的心思,不由笑出声来。
苏宸面色一怔。
“你不用说这个,我明白。”她话语轻柔,止住了笑声,目光垂下,似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