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知道了?”
“这……教堪舆的余先生,以前常往那边跑,帮人踩穴。”赵拓眨眨眼,“师傅不会不知道,城北外边埋了好多……”
林朝放开风筝,捂住他的嘴:“慎言!慎言!”
赵拓见他额外都快冒出冷汗了,破颜笑道:“不是吧,师傅那么大人了,还怕这些……”
反倒换成林朝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古人都说一语成谶,你以为只是神道设教那些骗人的玩意儿么?有些话放在肚子里没事,一说出口就招祸。鬼神之事,本来就不可轻言。等你再大一些就懂了。”
赵拓无辜地眨眨眼,表示不会再随便拿城北的乱葬岗开玩笑了。
林朝看他的表情生动,先前的话里也颇有小孩调皮捣鬼的意思了,心下安慰,道:“城北阴气太重,不如去城西。”
赵拓接过风筝,笑道:“都听师傅的。”
说完抱着风筝跑在前面,三两步就跨出了书房。
林朝本想喊他跑慢一些当心脚下,但想赵拓难得这么活泼,话便没有喊出口。
这些天来没有再从赵拓脸上看到阴厉的表情,林朝总算能松一口气。他隐约察觉到赵拓对宁王的态度和对旁人有些不同,说是更恭敬又不太像。有几次他看到赵拓双手平举着给宁王上茶,面部和手肘同样僵硬,都差点忍不住问出口,父子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他也想好好和赵拓谈谈,毕竟能和宁王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师傅~”
不见林朝跟上来,赵拓又折返喊了一嗓子。
林朝听得他有些荡漾的尾音,笑道:“来了。”
两人说笑着往王府外走去。
穿过几个回廊,走到宁王书房近旁的时候迎头撞上杨青山。杨青山看样子刚从书房出来,步履匆匆,像是心事颇重。
“啊,卿云兄。”
都快撞到怀里了,杨青山才后知后觉停住步子。
林朝扶了他一把,打笑道:“输棋了不成?”
进出府上,杨青山他也是常遇上的。两人偶尔谈谈,交情也算不错了。
杨青山勉强勾勾嘴角:“还有些事要忙,我就不陪卿云兄了。”对赵拓也点点头:“世子。”
赵拓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淡淡道:“杨祭酒平日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不是……”林朝忽然捂住了嘴。
全副心思都系在赵拓身上,整日只想着怎么能让赵拓开心一点……他都忘了,差不多已经是宁王被贬的日子。
就在这两天。
看杨青山那怎么也掩不住的颓败与消沉,也许皇帝的心意已决,宫闱里已经传出了消息。杨青山知道了,那宁王……
“师傅?”赵拓一手抱着风筝,一手去拉林朝的衣摆。
林朝的模样有些愣愣的,要是放在一两个月前,他只会觉得呆,但现在看来却觉得这个师傅真性情,连这么明显的晃神都不掩饰。
林朝反握住赵拓的手。
在初春的冷风里吹了小半日,这只手也冰冰凉凉的。
“今日恐怕去不了了。”
庭院石板的颜色渐渐加深,很快,沙沙的雨声便密集起来。
赵拓摸了摸怀中风筝,觉得颇为可惜。
怎么就变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