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成政的忍者?”
景虎姐斜倚在矮凳上,右手握着那串念珠,一双眼睛却像是在审视猎物一般地打量着加藤段藏。
“小人正是。”
加藤段藏感受到了龙女的蔑视和猫捉老鼠一样的眼神,这让他既愤怒又恐惧。
他本以为长尾景虎只是个女人,但今日一见,才知他不仅错了,还错得离谱。
长尾景虎的确是个女人,但长尾景虎同时也是毘沙门天。
她是名副其实的战神,名副其实的越后之龙,她只是那么悠闲地坐着,就已经让自负武艺的加藤段藏感受到莫大的威压,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长尾景虎对他的身份,是采用的“成政的忍者”这一说法……这更让段藏难以接受,尽管他已经在越后闯出了偌大的名声,但在长尾景虎的眼里,仍不过是佐佐成政的忍者罢了,换言之……若非是因为佐佐成政,可能长尾景虎根本不会接受他的求见。
从三天前开始,加藤段藏就来到春日山城求见长尾景虎,但直到现在才被召见,段藏以为这是因为长尾景虎对他轻视所致,但实际上景虎姐也是昨天下午才赶到春日山城而已。
“上野一战的前前后后,都打探清楚了?”
“是!”
这个时候,门外又出现两个身影,为首的那个,依然是方才带加藤段藏进来的那个姬武士。
“殿下,宇佐美大人到了。”
“请老大人进来。”
纸拉门轻轻打开,宇佐美定满颤颤巍巍地坐在了加藤段藏的身侧。
“宇佐美定满……拜见殿下。”
“忍者……你可以开始说了。”
“哈吼!”
加藤段藏忍不住地震惊……他这次来春日山城是有意脱离佐佐家,成为长尾景虎的御用忍者,因此并未通知北条城内的任何人,但长尾景虎竟然把宇佐美定满这个老狐狸也找来了……
虽然揣摩不透长尾景虎的心思,段藏仍是很快镇定下来,开始详细地表述西上野一战的始末。
他一边讲述,一边悄悄地观察长尾景虎和宇佐美定满的反应,但他不观察还好,愈观察便愈是心惊。
对于这一场他认为凶险无比的上野防卫战,长尾景虎和宇佐美定满却并无任何反应!
只是在讲到长野业正率军夜袭武田军,取得大胜之时,长尾景虎才不屑地冷哼一声。
片刻的功夫,段藏已讲到佐佐成政突围之后失踪,望月千代女带着成政的爱刀宗三左文字和一个头颅到了踟蹰岐馆,献给了武田晴信。
至此,整个上野战役终结,武田家损失了名将饭富虎昌和许多的粮秣、兵员,西上野同样损失惨重……对于越后而言,则是折损了大将佐佐成政。
就世人的眼光来判断,此战可谓是三败俱伤。
但景虎姐显然与世人不同,坐在段藏身旁的宇佐美定满显然也与世人不同。
“你们俩都是成政的家臣,说说你们的看法。”
景虎姐慢慢的数着佛珠,一双美丽的眼睛露出思索的表情,虽然她的直觉向来很准,但她也知道无法完全依赖直觉。
宇佐美定满是世人公认的智者,她需要这个智者的看法来作为参考。
“老朽以为……主公败于轻敌冒进,也许他未曾想到武田义信会用大军的粮秣作为诱饵引他前去。但就算是被包围之后,主公也作出了极高明的决断……只是时运不济,徒之奈何!”
定满原打算和稀泥,实际上他也的确深得太极之要,和得一手好稀泥,只是他这么和稀泥并不能让景虎姐满意,景虎姐只是冷哼了一声,宇佐美定满立刻垂下了头颅,思忖一阵之后,再度开口:
“主公当时统领的乃是整个西上野半数的骑马队,来去如风,无人可挡,因此纵然是被围困,也不该没有机会突围才是……但上野豪族不听号令,竟然擅自向瓶尻山口逃窜,导致主公手中兵力缺乏,这才难以脱困。主公的死……西上野豪族难辞其咎,因此,殿下既已继承关东管领的役职,不如索性以此为借口,将西上野豪族驯服为殿下的家臣!”
宇佐美定满的嗓音有些干哑,他的语速又慢,说完这些的时候,景虎姐只是喟然叹息:
“这么处置上野豪族……倒是符合他一贯的做法。”
她没再多说什么,对宇佐美定满知有不言、言有不尽的做法也不置可否。
但宇佐美定满却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又干又皱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有阴谋!此事,绝对有阴谋!”
景虎姐的嘴角有了讽刺般的微笑,定满犹自装作一副震惊的样子,将他这些天来苦思出来的东西悉数道出:
“就算是武田军想要伏击主公的骑马队,以足轻的速度也难以赶在主公之前完成埋伏……这么说来……主公强袭武田军粮秣的计划很可能被武田军提前知道了!不然他们无法赶在主公离开之前布置好包围圈,骑马队来去如风,机动力极高,但武田军却布下了围三缺一的阵势,显然是有备而来。可是……主公的行动为何会被武田家提前知道呢?加藤段藏……你知道吗?”
宇佐美定满“震惊”过后,扭头望向加藤段藏,段藏本也是极聪明的人,他顺着宇佐美定满给出的思路,马上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主公去强袭武田军粮秣之时,是从箕轮城出发的,莫非……是长野业正有意将主公的计划透露给武田义信?”
段藏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