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林家一众还没高兴多久,待回了梨香院夜里林安便发起热来,丫头们赶忙叫醒黛玉,派了人连夜去请了李大夫过来,幸亏梨香院自通外面街道,用不着走荣国府的大门,来往十分便宜。
林安不过是普通发热,李大夫用了药情况便有所好转,黛玉放下心来,身边的丫头婆子也都是伺候林安伺候惯了的,他一年总也有几次是这样,看着大家皆有条不紊,又留了李大夫在此守着,心中稍安。
第二日一早,折腾了一夜的林安发了汗烧总算是退了,只是人还未醒,李大夫又新开了药道已无碍,黛玉方才放下心来。
夜里一番动静叫黛玉压着没传出去,待天一亮,自是瞒不住了,荣国府诸人得了消息,贾母忙叫人拿了帖子去请了王太医过来,诊脉结果自然与李大夫无异,云林安乃是气血两虚,五内郁结,不甚着了风,听闻白日林安曾动气,便道此病需要静养,并保持心情愉悦,否则恐有损寿数。
林家上下对此早已习惯,每请来一个新大夫把脉往往都有此话嘱咐,只是荣国府上下还是头一次听说,往日只知道林安身子弱,竟不知道原是这般的差。等下便唬的贾母当即便叫鸳鸯翻箱倒柜的找出来各种人参燕窝鹿茸等珍贵药材一股脑的都送来梨香院,下令闲杂人等无事不许过来打扰林家姐弟,只叫林安安心养病,又哭着说黛玉不应该瞒着自己,早应该告诉自己实情。一时等回了院子就叫人赶忙把史湘云送回了保龄侯府,叫她短时间不要在来,生怕林安瞧见她再气个好歹伤了身子,可就真是罪过了。
如此举动却是叫保龄侯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史湘云哪一次过去不是要住上个十天半月的,自家不派人去接怎肯回来,有时候老太太还帮着留人,怎么这次才去了一日就灰溜溜的叫人给送了回来。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保龄侯夫人不打听倒好,一听到竟是因为史湘云惹得贾宝玉大闹碧纱橱,砸了通灵宝玉,又当众给林家姐弟甩脸子,气的林家小爷半夜发热险些丧了命,才被贾母给送了回来,保龄侯夫人差点没气的昏过去。
不是自己的孩子教养起来本就困难,又何况自家前两日还接了林家送来的礼,说是林家小爷同大姑娘回京,因身上有孝不便登门,便派了管家娘子过来请安,连侯爷都夸赞人家懂礼数好教养,叫自己得空和老三家的一起过荣府瞧瞧那两个孩子,这会子云丫头这是闹得什么?
“去去去,把云丫头给我叫来。”保龄侯夫人扶着额,想了想又喊住了丫头,说道:“罢了,让她歇着吧,快些备车,去忠靖侯府。”
等到了忠靖侯府,妯娌两个一拍即合,即刻便赶往荣国府探望,不想竟是已有人先她们一步。
来人正巧要走,史家两妯娌一见竟是刘太师的儿媳,礼部尚书之妻方氏,各自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眼神,只因黛玉也在跟前不好多问,待方氏离去,方才唤黛玉至跟前,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早就想着要过来看看哥儿姐儿,只是一直不得空,今日听云儿回去,方才听说安哥儿病了,便赶来瞧瞧。”保龄侯夫人拉着黛玉的手,见这姑娘规矩礼仪一丝不差,心里也颇为替贾敏惋惜,又想到史湘云,脸上也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来,便同忠靖侯夫人唤了丫头,一起递上了给黛玉同林安的表礼。
黛玉道了谢自收下不提,忠靖侯夫人因问道“安哥儿怎么样了?可还好?”
“劳烦夫人费心惦记,如今也退了热,吃了药又进了些清粥,已是无碍了。”
听闻如此,两位夫人方才放下心来,见黛玉行事大方进退有度,心下皆是添了几分喜爱。只是想起史湘云惹得事故,保龄侯夫人心知混不过去,便对黛玉同贾母笑道:“云丫头不懂事,还请老太太同姑娘多担待,她爹娘去的早,也是个苦命的,她如今也知错了,老太太和姑娘别生气,我这个做婶婶的替她赔个罪。”
见她如此,黛玉忙称不敢,此事便就此揭过,又听忠靖侯夫人笑道:“今日来也不单为此,前儿姑娘派人过府上来,我们便想着过来看看姑娘同安哥儿,也不为别的,无非就是得空还请老太太带着哥儿姐儿去我们那坐坐,本都是亲戚,应该常走动的。”
贾母听见自然十分欢喜,娘家就剩下这两脉了,还都封了侯爷,同林家走得近自然百利而无一害,便看着黛玉含泪说道:“你们都不知道我玉儿的好处,当年都说我的敏儿好,不想玉儿更好,胜过敏儿百倍。她才来了几日,心里念的都是孝敬我,一会儿给我送点心一会儿陪我说笑解闷,如今小小年纪倒也辛苦,好在他老子也心疼她。”
又略坐了坐,贾母便赶了黛玉回去照顾林安,看着保、忠二夫人,叹了口气,抹着眼泪说道:“她们这些小辈一个比一个可怜,小小年纪,父母皆不在身边,玉丫头还强些,好歹有个弟弟,她们父亲心里也着实记挂着,云丫头就孤单了,你们到底只是叔叔婶婶。”
贾母伤心,保龄侯夫人和忠靖侯夫人也陪着掉起了眼泪,一时贾母擦了泪,又叹道:“虽然你们是婶婶,但毕竟云丫头如今跟着你们,她呀,我原瞧着是个活泼的,也喜欢她这个性子。但今日再看,这云丫头也太任性了些!我也知道你们难做,正巧安哥儿要养着,近日也别叫她过来了,好好叫嬷嬷看着收收性子,不然日后怎么找人家。”
保、忠二夫人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