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医院静的让人心惊胆寒的,南涯的车在医院门口停了很久,直到看见周一离开,她才披上外套下车来。
门侧看车的大爷吃着冒着滚滚热气的汤圆,将冬天的夜渲染的更加的寒冷。
南涯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步伐急促朝住院部走去。
小医院的病房还比较充裕,一楼尽头的病房,里面只有陆萧一个人,周一回去了,要明天早上才能来,不然陆萧的早饭就没有着落了。
也是周一太宠着陆萧了,要放在涯姐身上,谁要给她熬粥,街上的豆浆油条,爱吃不吃。
一向雷厉风行的涯姐在病房门口停住了脚步,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片刻之后,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的摁了下去。
又不是她见不得人,有什么好怕的。
房间里冷冷清清的,雪白的墙壁和被褥,白的有些让人恶心了。
床上的陆萧睡的并不安稳,大概是冷得过头了,蜷着身子缩成一团,眉头紧皱。
南涯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陆萧,明明前不久都还好好的,不过几天时间,怎么就成这样了。
南涯心疼的伸手,前段时间受的苦还不够吗?把自己送进医院舒服了吗?还是说为了凌忻,你就喜欢这样折磨自己?
嫩白如葱的手轻轻覆上陆萧的英挺的眉毛,顺着平滑的趋势一遍遍的描绘着,情到深处难以抑已,却又是恨得想把这人的眉毛一起给她拔光了才好。
“对不起,涯姐……”
安静的房间内,本应该睡着的人低声的道歉,带着无与伦比的委屈,和久久见不到南涯的伤心。
南涯手上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然后放下来,脸上的温柔也不复存在。
陆萧红着眼睛睁开眼,怔怔的看着南涯,看到涯姐脸上的冰冷,下意识的缩着脖子往被窝里躲着,只露出了一双红的像是兔子一样的眼睛,闷声闷气的重复着无谓的道歉,“涯姐,对不起……对不起……”
说话的热气反复的刺激着泪腺,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滑落进温暖的被窝,濡湿成了一片。
“对不起我什么?”
南涯拉过凳子坐下,抱手看着某个缩成一团的人,她今天倒要听听,陆萧还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
并不明朗的路灯反射在南涯的脸上,将一张脸显得更是面无表情,南涯安静的等着陆萧给自己交代出一个所以然来。
陆萧无言,她要怎么向涯姐解释,那天她自己的情绪,失控的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能去编出理由让涯姐相信。
半响,陆萧都没有开口,沉重的气氛压的人喘不过过气来。
“我问,你答。”南涯压着快要爆发的情绪。
“嗯……”
“你什么时候认识凌忻的?”
“大概六七岁的时候……”
“什么时候和她在一起的?”
“刚上高中那会儿……”
“为什么分手?”南涯不是一个喜欢纠结过往的人,可是看上去两人明显放不下,那当初为什么又一定要分手?!
“……”陆萧慢慢的坐起身来,悲哀的看着南涯,一张脸委屈的无以复加,“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敢开车?”南涯从以往就觉得奇怪,陆萧明明有驾照却是一点都不敢碰车子,而且带着明显的恐惧,那已经不是新手恐惧开车的心理了。
陆萧的手颤抖的厉害,果真涯姐什么都注意到了的,“因为,我去追她的路上出了车祸……”
“陆萧!”南涯的包不受控制的砸到陆萧头上,胸口的闷气难以发泄,劈头盖脸的对着陆萧乱打。
南涯恨不得打死陆萧这小混蛋的,“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最好是给我想好怎么向我解释,要是你不给我一五一十的说个清楚,陆萧,我绝对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
说完南涯踩着高跟鞋万分愤怒的离开,再多留一刻,她不保证自己能不给陆萧一耳光。
她不是开玩笑的,她南涯从来说到做到,要是陆萧真的给不了她合理的解释,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她南涯的骄傲,岂能被陆萧践踏的无以面人。
南涯是真心没有手软,打的陆萧身上生生的疼,可是,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让陆萧才清楚,南涯还是喜欢着自己的,要是真的不喜欢了,以她的性格,就不是痛不痛的问题了。
是她对不起南涯的感情啊……
陆萧蹲在病床上,抱着膝盖哭的难以自已,她喜欢涯姐的,那么的喜欢……她以为自己终其一生可以去守住的唯一一份感情,终究还是爱上了南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不仅喜欢南涯,更是感激南涯,是涯姐带她离开了往日的枷锁……
只是,面对过往的迷茫,她放不下,始终放不下,时至今日她也没能明白,当初的凌忻为什么要毫无理由的离开自己。
哭够了,再也哭不出来了。
陆萧才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窗边,眼眶的周围疼的厉害,轻轻的碰着都疼,陆萧以为,在凌忻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她已经哭的够多了,再也哭不出来了,可是时隔多年,想着凌忻,都能莫名的流出泪来。
窗户上结了一层薄雾,模糊了视线。
陆萧推开窗户,凛冽的寒风鱼贯而入,陆萧捏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的从窗户跳了出去,重重的摔在草坪上,疼的她龇牙咧嘴的,却是格外的清醒。
穿着病号服的人在医院的花园里晃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