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也笑着说:“不要紧的,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说吧。”
醇亲王奕譞说:“打仗常常采用诱敌进圈套的办法,远远地将敌人引过来,进了圈套后,他就不得不听我们摆布。我们要把湘军引进朝廷布置好的圈套,然后再来名正言顺地收拾它。不过,得设一个好圈套。”
“曾国藩可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呀!”慈安面有难色,她于这方面是一点主意都没有的。
“有个最简单的办法。”恭亲王说:“请皇上下道谕旨,说要封曾国藩为吴王,让他进京陛见,再派几个人在半途杀掉他,事后找两个替死鬼了结。曾国藩这一死,湘军群龙无首,自然就瓦解了。”
”好主意!“僧格林沁觉得这是最好的主意,曾国藩本是他嫉恨已久的对头,现在却通过太后的手来除掉他,岂不太令人惬意了!
慈禧摇摇头,说:”即便曾国藩死了,还有他的儿子曾纪泽,朝廷更难对付。一旦翻脸,则万劫不复!”
他们冥思苦想了半天,都无计可施,慈禧见时机成熟,冷哼一声,道:“我倒要问一句了,是谁支持朝廷拨款让那曾纪泽办船厂,是谁支持他跟洋人买枪买炮,又是谁支持他办什么兵工厂?”
恭亲王地额头在冒冷汗,他忙又辩解道:“臣当初之所以支持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对付长毛。”
慈禧怒气不消,对站在身旁的荣禄喝=道:“荣大人,你倒说说看,恭亲王犯下如此错误,是不是该向天下人有个交待呢?”
荣禄早就对恭亲王不满,立刻明白慈禧的言下之意,站出来道:“恭亲王纵容逆贼,养虎为患,才酿成今日之危局。按照大清律例,应革除议政王之衔,免去军机大臣之职。”
荣禄话一出,殿中一片哗然,醇亲王奕譞早也看不惯荣禄,立即呵斥荣禄:“你这狗奴才,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说话,滚出去!”
恭亲王低声道:“臣确有失职之罪,不罚不足以服众,就请两宫皇太后降责吧。”
恭亲王料定曾国藩的事还得他处理,太后们现在绝不敢轻易处置他。
自努尔哈赤立国以来,满清历史上除了多尔衮的摄政王之外,就只有恭亲王这议政王之衔最为尊贵,这个头衔,一直是压在慈禧的头顶,令她日夜难安,生怕恭亲王有一天学多尔衮独揽朝政,把她们孤儿寡母晾在一边,当作任由其摆布的傀儡。所以慈禧一直以来,做梦都想摘除恭亲王这议政王之衔,今日可算是逮到了机会,自然不愿意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慈禧沉吟了半晌,道:“姐姐和哀家用人,向来是赏罚分明,恭亲王有罪自然不能不罚,但念在恭亲王有功有朝廷,功过相抵,哀家就给这处罚打了对折,也罢,就免了恭亲王地议政王之处,仍以军机大臣令班之职,主持朝政。”
削除议政王的头衔,对恭亲王而言,自然是莫大责辱,但到底还是让他统领朝政,他憋了一肚子地委屈,闷闷不乐跪于地上,无精打采道:“谢两宫皇太后轻罚之恩。”
慈禧微微点头,表情回缓,道:“六爷,我大清实在是多灾多难,就劳你多操些心,全权处置曾国藩的事。”
恭亲王道:“请两宫太后放心,臣一定从速处理此事。”
南京,曾国藩收到了密报:“谕在廷王大臣等同看:朕奉两宫皇太后懿旨,本日据蔡寿祺奏恭亲王办事循情贪墨,骄盈揽权,多招物议,妄自尊大,诸多狂傲,倚仗爵高权重,目无君上,视朕冲龄,诸多挟制,往往暗使离间,不可细问,若不及早宣示,朕亲政之时,何以能用人行政。恭亲王着毋庸在军机处议政,革去一切差事,不准干预公事。特谕!”
曾国藩看完这道特谕,半晌作不得声,他找来曾纪泽。
曾纪泽说:“宫闱事秘,详情莫知,上谕写得明白,是奉两宫太后懿旨。所谓两宫太后,实际上是西太后的代名词,西太后指使蔡寿祺上奏,又亲自下令革去恭王的一切差事,措词目无君上,诸多挟制,竟类似三年前指责肃顺的口气。她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对父亲自立之事,反而没有消息,我们也没必要急着翻脸,正好借剿灭李秀成和捻贼北上,逼迫朝廷。而且朝廷肯定暗地里派了僧王的铁骑南下。”
南京北门,屯驻于此的淮军刘铭传营、张树珊营等,开赴长江渡口,他们扛着洋枪上了战舰,大炮一门接一门被马拖上舢板,还有近三十口大箱子,装着弹药。
曾纪泽对淮军众将道:“昔日唐太宗李世民贵为秦王之时,曾亲率六军,东征西讨,为大唐一统天下立下汗马功劳。本世子之才虽远不及唐太宗,但也要以他为榜样。”
果然不出曾纪泽所料,僧格林沁所部大约一万蒙古骑兵,已经全部大举南下。不过,僧格林沁的铁骑,最先遇到的不是淮军,而是李秀成部和捻军的骑兵。
此时,北方的捻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中原大地,掀起了新一轮的大战。
捻军的迅猛发展是从枣阳会师开始的。1864年11月25日,捻军与太平军余部在湖北枣阳会师,揭开了捻军发展史上崭新的一页。
枣阳会师后,捻军形成几大主力,其成员主要有赖文光、张宗禹、任化邦三人。赖文光之前是陈玉成的部将,是后期捻军中太平军余部势力的代表人物,擅长谋划。张宗禹之前就是捻军首领,以治军严酷著称,既擅长作战,也擅长谋划。任化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