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棋在门口处稍作停留,只见那中年男子微微抬头,又微微点头。两人并无交谈,竹棋微微一笑,便又领着两人往回走。还未走到院门,只听一个翠甜甜的声音笑道,“竹棋姑娘,我家老爷有请。”
渔夕回头一看,正是刚才走掉的那个苏姐姐,一时生警惕,心道昨晚之事要不要告诉竹棋姐姐呢?看起来苏姐姐也不像坏人呢。犹豫间,不知如何是好。只站在一边愣神,踌躇。
醉轻尘一见是送果子的姐姐,立马迎了上去,抱着人家的衣裙,笑嘻嘻仰头道,“苏姐姐,苏姐姐,我好想你呢。你那里还有什么好吃的么?”
轻摸他头,苏斐煊忍不住低头笑道,“你想吃什么?我领你去,你自己选好不好?”
醉轻尘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好,好,好。”
竹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踏着雪,走了几步又回头欠身道,“给苏儿姑娘填麻烦了。”
苏斐煊微微一笑,也欠身回礼。
渔夕有些愣愣的,再回神时,竹棋姐姐的背影已消失在转角之处了。
醉轻尘拍着小胖手笑道,“苏姐姐,快带我们去吧。”
苏斐煊牵着他,笑道,“不急不急,这就去。”
醉轻尘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了脚步,望着渔夕,笑嘻嘻的问道,“苏姐姐的声音怎么变了?”
渔夕摸了摸口袋里的飞镖,说道,“我也不知道。”
两人跟在他身后,一路上遇到不少家丁,都和他打着招呼,问道,“苏儿,从哪里弄来了两个孩子?”
“老爷家的远房亲戚。”
“这两孩子看起来也是富贵相。”
苏斐煊语言极短,只娇笑道,“那是,那是。”
渔夕原以为他又要从哪里下去密道,没想到真的领了两人去了厨房。他又是用女声与厨娘打了招呼,便让两人拿东西吃。此刻不是饭点,渔夕自然吃不下。醉轻尘一时手忙脚乱,嘴里塞个不停。苏斐煊不知何时找了个布袋子,装了一些坚果馒头之类的,打了结,让醉轻尘背着。
醉轻尘已经吃的很饱了,背着布袋走的歪三扭四,然而并舍不得丢。三人从厨房出来,又经过一处偏院,大概走了半个时辰,渔夕远远的看到了一处高台,心道这里不是昨晚竹棋姐姐表演的地方么?
此时天已近黑,一高一瘦两人从看台之处走了过来。苏斐煊弯腰低眉让路,那两人回头看了一眼,只听那高个子说道,“这老东西尽知道享受,今年的货要是没备好,不就是他的死期么?”
另外一个瘦子穿着一身红衣,衬得肤色极白,很是显眼,又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我看这府里上下的婆子丫鬟小姐,长的都不若刚才那个丫头,真是国色天香。”
苏斐煊显然是听到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依然没有抬头。
那高个子拍了一下红衣瘦子的肩膀笑道,“先去看看货,别误了正事儿。”
直到两人走远,苏斐煊才抬起头,三人继续前走,便到了第二进院子。渔夕心道昨晚的血迹不知是否有人可以看出。只是,苏斐煊并未走那边,而是径直踏着石板路向第一进院子走去。
看台上正唱着戏曲儿,客人们都坐在二楼或三楼上听戏。一楼处也有人,却略微稀疏些,听苏斐煊说一楼是老爷的亲戚,二楼三楼的才是客人。
四座独立小楼上下左右前后被几处楼梯通联,这看台便建在中间,足有两三丈高。处处披红挂彩,不时人语欢笑。台上上演的戏曲渔夕在将军府里也曾看过,但光这看台就要比将军府里气派了许多,况这看戏的一眼扫过来,也足有五六百人之多。
苏斐煊让两人在这里先等着,渔夕见他上到三楼与一人说话。那人背影粗壮,仔细一看,正是昨晚那个带着斗篷的男子。苏斐煊随意说了两句,就拎着茶壶四处续水。
醉轻尘看了一眼台上,屁股一歪,笑嘻嘻的挂到一椅子上。随手抓了一把瓜子儿,磕了起来。
渔夕只等着这戏文唱完了就可以混出去了,轻轻碰碰醉轻尘,两人正准备躲到戏台右侧去。就见苏斐煊从楼上下来,笑眯眯的道,“走,去请大人们来看戏。”
渔夕心道我与醉轻尘马上就要离开了,相识一场,总该打个招呼。于是小声说道,“看完戏,我们就要走了。”
苏斐煊嗯了一声,并不在意,轻轻笑道,“好,随我一同去去就回。”说完,执袖走在前面,步子拿的飞快。由于小跑,背包在醉轻尘的背上滚来滚去,渔夕听他累的吁吁,只好接过来帮他背了。苏斐煊走的越快,两人跑的越紧。此时,天已全黑,也不知转了几处院子,走过几个园子,忽到一个极其精致的住处。
苏斐煊整了整衣服,扶了扶钗寰,翠声道,“两位大人,前院表演马上开始了,我家老爷有请。”
“吱呀”一声,大门向两面打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汉看了看苏斐煊,微笑道,“有劳姑娘了,云某和张大人稍后便到。”
苏斐煊又是娇声道,“云大人,天黑雪滑,老爷特让奴婢来迎大人。”说完,长袖一抖,微微一笑,灯笼往前略斜。显然,他是要等着两位大人一起去前院的。
云大人想了一想,转身走到屋内,不一会儿又一位同样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出来。两人拱手道,“即便如此,那便请姑娘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