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刚才行礼时,渔夕与醉轻尘站在暗处,也并未出来行礼,两位大人自然没瞧见。这会儿,几人一块行走,两位大人见身后兀然多出来的两个孩童,脸上均露出十分诧异的颜色。醉轻尘觉察两人一直盯着自己,鼓了鼓腮帮子,笑笑的问道,“伯伯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云大人心道,“这不是醉兄家的孩子么,怎么却在这里?”便开口问道,“你父亲来了么?”
醉轻尘并不认得两人,不回反问道,“伯伯认识我父亲?”
云大人笑道,“何止是认识啊?”
走在最前面的苏斐煊衣袖一抖,灯火忽地晃了晃。渔夕只觉得路上坑坑洼洼,略微辨认四周景物,心道这分明不是来时的路,却也不知道苏斐煊心里在计较什么。
醉轻尘想了想,笑道,“他没来。”
两位大人又和醉轻尘聊了一会儿,醉轻尘人小鬼大,东拉西扯,也算蒙混过关。
几人正说着话,经过一处院落,只听一声极为急促的哭声,猝然而来,像还未开始就忽然被掐断。云大人停住脚步,负手问道,“这是什么人住的院子?”
苏斐煊面露恐慌之色,提着灯笼加快了脚步,连说话的声调也变了,“这是......这是......我家少爷的居所。”
云大人再次停住脚步与张大人相视一眼,缓缓说道,“据我说知,王老爷并无公子,只有一天生残疾的小姐。”
张大人接话道,“云大人所言正是,怎么会有公子呢?还请姑娘解释清楚。”
苏斐煊低头快走,看起来十分害怕,“是奴婢弄错了,是奴婢说错了,还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张大人面露疑惑之色,身子一转,拦住她的方向,冷声道,“姑娘你害怕什么?”
苏斐煊抖动着衣袖,一个身子在风雪中显得愈加单薄,颤声道,“奴婢......奴婢......“话还没说完,双膝一跪,匍匐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渔夕见他吓成这样,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忽然也变得极为害怕,跟着跪了下来。醉轻尘不知何故,看她两人都跪了下来,也吓得跪了下来,胖乎乎的小身子趴在了地上。
云大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转身上去敲门。里面声音若有若无,并无人应门。附耳听去,仿佛只剩北方呼啸之声。两位大人对视一眼,一人飞身上墙,另外一人一脚踹开大门。院里原本有些低低的抽泣声随着风雪裹挟而来,随着院门打开戛然而止。渔夕顺光看去,只见清一色的十五六岁的少年皆作白衣也正齐齐的看向院外,他们的上身无不裸露在风雪中,冻得嘴唇乌紫,此刻正迷离着双眼,瑟瑟发抖。
渔夕不明所以,再回头时,正巧碰到苏斐煊嘴角处淡淡扯出的一丝冷笑。
云大人目光锐利,愤恨道,“我说京城里无故丢了这么多世家公子,原来都在这里,说,这是怎么回事?”
苏斐煊又是低着头,抹着泪,一副很是惧怕的样子。渔夕抬头看他,根本没有一滴眼泪掉下来。
张大人也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斐煊袖子一抖,灯笼落在地上,好似说不出话来。渔夕再次偷眼看他,只见他眨着眼睛,笑意略深。
“哈哈”两声大笑忽地从屋内传来,震的渔夕耳膜发疼,“寒冬霜月青竹叶,有女执灯照影朦。疾步地滑爬不起,只希它是在梦中。”这个吟诗之人正是晚上遇到的那高个子,他摇着一把破折扇,飞身上了屋顶,声音宽厚淳朴,俯视着院内众人。
渔夕以为他要喊出什么话来,然后,两队人马大打一场,不想他随口吟了几句打油诗。醉轻尘听了哈哈大笑,觉得这打油打的不错,拍手大喊道,“好诗!好诗!。”
高个子听了极其高兴,打开折扇复又合上,合上复又打开,大笑道,“就贫你这娃娃的赞美,今天高某就决定不杀你了。”
醉轻尘又是哈哈一下,从布袋子里掏出来个馒头靠在墙边慢慢吃起来。
云大人冷笑一声,对张大人做了个手势。张大人心领神会,脚尖一点,落入院中。扫了一眼院落,随手将廊檐下的衣物拾起,放在其中一个少年的肩膀上。这个少年略一迟疑,动了动手指,姿体僵硬。看起来像是被点了穴道,张大人步履移动,身影飘逸,啪啪啪几下一个院子里的少年都被他解了穴道。高个子站在屋顶上,并无阻拦,少年们犹是不动。
高个子任他解完穴道,摇着扇子怪笑道,“他们要是有这么容易就被你们带走,岂不是污了岛上的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