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闲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范连武其人,只不过跟前世交过手的恶人比起来,他没什么可怕的罢了。她微微一笑:“既是如此,那您请便吧,百乐门里怕是没有能容得下您的地方。”
“小丫头口气挺横啊,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范连武鼻下的青筋直抖,这么多年来,满上海还没几个人敢跟他这么说话,眼下大庭广众的让一个小丫头给嘲笑了,自然一口气是忍不得的。
他说完便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一脸色相的小瘪三早就忍不住了,一下蹦出去抓住了知闲的手,知闲眉一拧,反手捏住了他的手腕,只听他“哎呦哎呦”一阵叫唤,紧接着三五个小混混便都上来了,知闲虽是傍着前世有些功底在,却也终归是个女子,何况这一生一门的心思都在念书上,本就功艺不精,更不用说对上这么些个男人了,自然是落了下风。
场面太混乱,谁都没注意到先前被打的门童什么时候不见的。他急匆匆的带了付萍过来的时候,就生生的见了知闲被范连武甩了一巴掌的场面。
“五爷,这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呢?”付萍按捺下心中的焦躁,换上一副柔媚如水的笑脸,扶了扶肩上将落的白狐毛披肩,身上一条青花瓷底的旗袍走的摇曳生姿。
范连武眼前一亮,接住了她下台阶时递下来的手,大声笑道:“我不知道你萍小姐的架子竟是摆的这么大,你要是不来,我定力再不够,今晚我可不就上了这小狐媚子的床了。”
付萍心中啐了一口,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转身便有些嗔意的往回走去:“呸,五爷这么说,我可就要为我女儿讨回一点公道了。”
“嘶”的一声响,周围人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付萍低头去看,她着的旗袍已被范连武手中伸出来的拐杖抽了丝儿,正一圈一圈的被他悠闲的往拐杖上缠着,这旗袍也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短,亮的晃眼。
“怎么,这点儿面子也不肯给?”范连武哈哈一笑:“我倒是不知你付萍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女儿,是哪个恩客的?”
付萍拧眉,范连武这语气,一听就是专门来找事儿的,她不惹事,事儿却找上门来了。
一个小瘪三伸手在付萍的大腿上摸了一把,嬉笑道:“不愧是百乐门的头牌···”话未说完,便听得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枪响,小瘪三的右手竟是被打穿了一个洞,正汩汩的往外流血。
“妈了个巴子,范连武你他娘的放什么狗屁呢?”一个身材精瘦面色黝黑的男人着着长袍大步而来,他一手将连在拐杖上的旗袍丝儿扯掉,将自己的大衣整个儿的将付萍裹了起来,而后举枪向摁着知闲肩膀的两个混混,他身后带来的人立马将两个混混捆了起来。
围观者目瞪口呆,今个儿是什么日子,上海黑帮的两位佛爷,竟是一块出现了。敢对范连武张口就骂的,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他的死对头鸿帮的黄金发了。只是不知道这黄金发跟这母女二人又是什么关系···有机灵的赶紧跑去就近的报社卖消息去了,当然更多的人还是在原地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一出好戏。
黄金发指了指两个混混,道:“把碰过我闺女的手给剁了喂狗!”他搂着付萍,眯眼瞧了瞧知闲,道:“脸上那一巴掌,谁打的?”
知闲并不回话,只气定神闲的捏了捏被冻的有些僵硬的手,而后走到范连武面前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她这一巴掌实在是太过突如其来,连同范连武在内的众人竟是都愣住了,何止范连武没想到她敢这么做,就连付萍和黄金发,也是没想到的!
“你个黄毛丫头敢打老子?!”范连武反应过来便是一生怒吼向着知闲扑了过去。
知闲轻巧的躲了过去,两步就躲到了黄金发背后,黄金发都管她叫闺女了,再挨了打那可真是自己皮痒了。
范连武敛了怒意,忽而拂了拂袖子,面色阴沉的道:“黄帮主这是什么意思?”
黄金发忽然一阵开怀大笑:“好,不愧是我黄金发的闺女!”
黄金发这话一出,今晚的烂摊子算是揽下了,范连武又不是个傻的,百乐门是谁的地界儿他还是清楚的,不过今晚吃了这么大的瘪,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他阴狠狠一笑,指着黄金发的鼻子道:“好,算你有种,黄****,咱们山不转水转,一年之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素来听闻两帮不合,眼下这算是闹到了明面上了,只怕上海暗地里的天,要变了,安生日子不知道还有几天了。
范连武说完便带着一帮手下进了汽车一溜烟儿的走了,卷起地上的落雪又飘了一回。
黄金发轻蔑一笑,搂着付萍转身便往百乐门去了。一队黑衣配枪的鸿帮成员整齐有序的守在门口,围观的便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往前半步去了。
看着面前还有举着相机拿着纸笔的记者,知闲微一欠身,而后抬头,嘴角弯起一个极为礼貌的弧度道:“今晚给各位添麻烦了。我并非是好管闲事之人,只是看范先生欺凌弱小实在有悖道义,至于范先生出口辱骂,倒是我所未想见的···”
知闲话未说完,便听得一人高声问道:“小姐打人以后躲到黄帮主背后去,未免有恃宠而骄之嫌!”
“不,”知闲颔首,道:“我想这应该叫有恃无恐。何况,黄帮主都亲口告诉各位,我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