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在央着墨逸带着自个儿逛了数次以后,对墨沧而言,实在是没有什么新鲜感了。
可如今,比起躲在家里因为顾卿白而心虚,墨沧觉得,自己的首要任务还是先理清跟徐绍祯的关系。
她并不反感徐绍祯。或许从往上虞去的路上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已经不同了。徐绍祯仿若春夜寂静无声的细雨,绵绵的滋润着她的心田,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成长。
而这样的默默,又带了几分强势,他嘴上总是说着给她时间去思考,并不想强迫她做什么,然而无论是在宁山书院还是现如今在徐府,他都是一意孤行的笃定,到了真正来倾听答案的时候,那所有的话都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就比如,现在摆在眼前最为棘手的一个问题。
墨沧颇是心不在焉。科举放榜了,她什么都没说,他就亲了自己,这是不是代表着自己的无言在他眼里已然成了默许呢?
徐绍祯唯有在对她的时候,霸道才更多于温润,所以,就连墨逸,对两个人的事情都是一无所知。墨沧虽是单纯,可是她也深切的明白,两个人之间的亲吻在这个时候意味着什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亲,她虽是孑然一人,但也绝对干不出私相授受的事情。
可是,真要对徐绍祯说些什么,一切都显得她无理了。
因此,墨沧很是烦恼。
墨逸瞧着她拿了串糖葫芦还蔫头蔫脑的样子,哄了她几次收效甚微,便也无心同她逛下去了,又给她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堆点心才往徐府上去。
墨沧看着自个儿师兄两手满满当当,一种被娇宠着的幸福感涌上心间,言辞之间很是满足,夸赞了他一番后又戏谑道是师兄也该攒银子娶媳妇了。
比起刻板严苛的师兄,墨逸最近更像是一个毫无底线和原则去溺爱妹妹的兄长,然而听了这话心里头着实是怪异,不知不觉又跟她端起了师兄的架子,将小少女狠狠的教育了一番。
墨沧偷偷啧舌,这若是教师兄知道了自己跟徐绍祯的事情,还不得给她打断腿了。
说起来这出去一趟,除了甜腻腻的点心,她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就知道了,上京城中大街小巷议论的都是顾卿白如何的才华卓绝傲气凌人。
晚上的星星很好,墨沧却是无心欣赏了。
难怪,他眉眼间有些不太开怀,任谁在这样的情况下取了状元都会觉得是一种辱没吧。
墨沧的心思细腻,想的自然也就多了些,然而这样的善解人意,落在徐绍祯眼里头却是愈显珍贵动人。旁人都在趋炎附势,可是她却一双慧眼聪明的看出了自己的心事。
这究竟是值得庆幸的,还是一件悲哀可怖的事情?
墨沧笑了笑,也就自然而然的将话题引到了两个人的关系上。其实说实话,她心里头是一直有些害怕的,这种情绪却又并不是自卑。
她知道徐府身份高贵,不同常人,可是,不知为何,她从来不觉得这样的权势地位对自己而言是一种极大的逼威。
自始至终,她所担心的,一直都只有徐府上会不会为难他罢了。
她是相信徐绍祯的心意的,从第一眼开始,他就一直毫无理由的护着她,若是没有徐绍祯的庇佑,能否顺利的从宁山书院度过三年都是问题,所以,她从未怀疑过他待自己的真心。
朱门紫殿,门当户对。墨门虽是天下人人须让三分,可是墨沧是有自知之明的,她清楚的明白,她的身份有多么尴尬。
徐绍祯很在乎她的感受,虽然他言辞之间,全然不懂她究竟在为什么而担心。他只说沧儿莫要忧心,一切事情都有他来解决。
这时候的他,一点儿都不想上京城中传言的成熟老练的臣子,而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温润俊雅,风度翩翩。
这样的一个男子,站在眼前袒露着心迹,谁能不为之动容?
徐绍祯把自己的心力交乏掩饰的很好,也很巧妙。他一步一步的走在自己计划的道路上,片刻没有偏离。可是,他总是隐有不安。
“上次没有陪你去游湖,等皇上在宫中设宴完了,我好好的带你去瞧一瞧画船。”
墨沧不欲叫他分心,因此只是笑着应下了。
劲松在后头却是很吃惊,沧姑娘竟是一直未曾告诉公子,她是个怕水的。
公子和沧姑娘都这般亲密无间了,他这个局外人却怎么总是觉得有种淡淡的疏离呢?罢了罢了,他只是一个莽夫,还是专心的保护好沧姑娘吧。
毕竟这么些年了,自家公子都快和顾公子一样,成为万年老光棍了。
可是,顾公子是三尺之内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他往那儿那么一站,就让人冷飕飕的寒意就从脚底直冒到头顶,自家公子可是不一样。
他对谁都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
这些年来,虽然不管是街上遇到的还是通过家中各位小姐搭上线来的姑娘不少,形形色色什么小姐千金,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却从未见公子多看过一眼。
他的态度总是亲而不昵,总是教人觉得如沐春风,一切都有希望,可是等转过身,人走了,仔细想一想,他又好似什么都没说,抠字眼儿也找不出半分端倪。
顾家卿白,徐家绍祯,两位截然不同却卓绝的少年,不知叫上京多少闺秀拧碎了帕子。
现金顾公子还是一个人当着冰山,自家公子可是不一样了。
他待沧姑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