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铃铛系在死者身上,听起来是很容易的事。死人比活人还听话,系起来轻轻松松。
但是,君家的人有点多啊。
华徵嫆到了君颜身边,也没寻摸到地方能助她悄悄下手。但她要是弄了个人尽皆知,往后还不得被当做妖邪给烧死?这种事只得偷偷摸摸的来,张扬不得的。
正在踌躇着,君轻尘却将君夫人拉了起来。“娘,您节哀吧。颜儿已去,您也不能为此哭坏了身子。莫要让颜儿在路上走的不安生!”
“颜儿……我的颜儿……”君夫人撕心裂肺的嚎啕着,扑在君轻尘的身上继续哭,“尘儿,娘知错了,是娘年轻时犯下的业障,害了你和颜儿啊!”
华徵嫆趁此时将铃铛的绳子拽着两头在君颜的脚踝上绕了一圈,打了个死结。屋子里的人哭得正惨,没人发现这一幕。系完之后她就立刻退到了一旁,心里没底,却也有些期颐。
半晌,君夫人哭得累了,趴在君轻尘身上直打嗝。君轻尘则是难办又怀疑的向华徵嫆投去了目光,华徵嫆只得摇头。
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头摇的具体是个什么意思。
没用么?君轻尘有些失望,很想责怪她作怪。但不知为何,那股情绪硬是被压了下去。
颜儿不在了,他还是要理智。最起码,相信她。
这时,沈念白忽然发出了一声哽在喉咙的惊呼。古怪的声响引得众人都看了过去,却见君颜睁开了眼,茫然的四下望了望,而后疼的抽了一口凉气,呻吟出声。
“好疼!”
“颜儿!?”君夫人眼前一亮,紧接着却又是一暗,瘫软着身子倒了下去。君轻尘也惊得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将君夫人塞给了华徵嫆,自己也冲到了床前:“颜儿!颜儿你醒了!?你没事了?”
“好像……好像有事。”君颜动了动身子,疼的频频抽气,“这怎么要散架子了似的!”
沈念白更是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惊喜的捞起她紧紧抱住:“颜儿!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疼疼疼疼疼!”君颜脸色惨白的大叫,“松开,松开!”
沈念白闻言吓得赶紧松开了手,扶着君颜躺了回去。
屋子里的人除了华徵嫆无不对此感到惊讶。也没注意君颜的语气与平时是有什么不同,见她醒来之后,有跪地告慰神女的,也有拜祖宗的,君老太太更是跪在门口朝着青天不住的行拜礼:“谢神女饶我孙女儿一命,放我孙女儿归来,谢神女,谢神女!”
君颜活了过来,华徵嫆也是松了口气。但她也有些不放心,不知眼前的君颜身子中安了哪位故人的魂魄。若是友人还好,但若是敌……
她最怕的还是绫罗回来。
君颜已经换了人的事情究竟要不要告诉君轻尘,她还没有想好。大概还是要抽空与如今的君颜单独谈一谈才好。不过此时人能活过来已经是万幸。满屋子丧气转眼换成了喜气,她也才得以露出了些笑容。
可惜这笑容还未保持多久,就又有噩耗传来。
“老爷猝死身亡了!”
汇报噩耗的仆人亟亟而来,显然也是在痛恼这一天的早晨竟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但这屋子里的人听到之后,却无一人有响动,纷纷是惊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半晌,君轻尘才喉咙干涩的问:“你说什么?”
“老爷……”仆人缩了缩肩膀,“老爷听闻小姐出事,急火攻心,猝死在了胭脂楼里。”
华徵嫆这会儿也是反应了过来,震惊的看了看仍然昏迷在椅子上的君夫人,又看君轻尘。
君轻尘也在看她,眼里全是求救的光,看得华徵嫆直心虚。
“带我过去!”君轻尘拉上华徵嫆就往外奔。留在他们身后的,是目光空洞瘫倒在地的君老太和忧心忡忡的沈念白、以及眼珠子骨碌碌直转的君颜。
梵音在确认了君颜已死后,就去双狼的屋子看了一眼,确定了双狼已可以正常行走,但不可动作过猛。双狼听闻君颜出事后,很是担心自家主子,刚随着梵音到君颜的屋前,就看到主子拽着华徵嫆冲了出去。疑惑间,梵音先发现了睁着眼在君颜,心下大骇,连忙走了进去,“君小姐!?”
君颜惊了一下,抬眼看他:“啊?”
怎么……被他确定已死的人竟活了?
“君小姐,你现下感觉如何?”梵音立刻将药箱放在了床边,伸手在她的断骨处轻按检查。
“啊啊啊疼疼你轻点!”君颜疼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面容有些扭曲。
梵音虽觉不可思议,但还是立刻做出了接骨化瘀的准备。这时,双狼疑惑的问沈念白:“沈公子,小姐醒了是好事啊,怎么主子那么急着跑出去了?你们……还有老夫人怎么看起来不大开心?”
沈念白看了一眼床上的君颜,摇头道:“君老爷没了。”
“啊?”
“就在刚才。”沈念白沉重道,“有人来报说君老爷猝死在了青楼,轻尘是赶过去了。”
双狼狠狠一愣,视线缓缓移向大门。而就在移过去的时候,他看见君夫人也醒了。目光愣怔的看着前方,而后缓缓垂下了眼帘。
胭脂楼中,柳胭脂右手作拳不停地垂着手掌,已在胭脂楼门内转了不知多少个圈。周围的婢女们也都在皱着眉头窃窃私语,这青楼里毫无防备的死了人绝不是什么好事,死的还是君老爷,这消息传出来吓跑了一堆顾客,生怕沾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