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狼、梵音和苏清宴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一幕萧条。屋子不大,华徵嫆往外站了站,给他们腾了地方,供那三人走进去。
这情况不用梵音去看也知道是无力回天了。双狼叹息道:“老爷的身子始终不好,属下平日在府里巡查时,偶尔都可听见他的咳喘声。今日这事,对老爷的打击太大,只是这样出了事,咱们要不要告诉小姐?”
“爹死了,当然是要与颜儿说的。”君轻尘憔悴道,“但是不要告诉颜儿是因为她。到时编排一个其他理由吧。”
晃了晃身子,君轻尘站了起来,按着额角道:“双狼,叫人来将尸首抬回家吧,至于具体情况……劳烦大哥帮衬一下。人死在青楼,传出去到底不好,警告一下她们不要说出去,等我休息过后再考虑该如何是好。我有点累了。”
“五弟你注意身子,别把自己也拖垮了。”苏清宴道。
君轻尘胡乱的点了点头,晃悠着身子站了起来,踉跄的往外走去。与华徵嫆擦肩而过,也未发一言,只是一直的往前走。走下楼梯,穿过回廊,迈出大门,他连马车都没有上,只是没见到一样,朝着一条畅通无阻的路走去,看得守着马车的仆人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在这等着吧,稍后会有人抬尸体来。你就驾着马车跟着一起。”华徵嫆安排到。
仆人低声道:“是,华主子。”
华徵嫆点了点头,有些放心不下的跟在了君轻尘的后面。看着他一路晃晃悠悠的向前走,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却又无可奈何。
这两天的打击对他来说着实是大。如此多的磨难堆叠在一起,饶是她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了。这时候想一想,或许救了一个却不能救另一个的情形对他的打击会更大,尤其他现在满怀愧疚却无处释放,大概对于君老爷他会永远的留下一个遗憾得不到解脱。
她的爷,怎么命里头这么多波折。原以为只要帮助他好好的活下去就是修成正果,却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麻烦,风雨搅动起来像是能翻了天一般。
还有多少事是她预料不到,又会发生得令她措手不及又无可奈何的?
一路跟着君轻尘,直到停下来,华徵嫆发现,眼前是一间废弃的小院儿。
“这里,是爹出生的地方。”君轻尘说着,低下了头,抬手按在院门口的树上,深深一叹。
周围没人,想也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华徵嫆走上前去探头看了看里面,“老爷住的不是君家祖宅吗?为什么他们是出生在这里?”
君轻尘低声道:“他原本不姓君。不知道自己的姓氏,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被生下之后,遗弃在这,又被奶奶捡到,带回了君家。高僧说,奶奶命里带阴煞之气,克尽身边之人。早年丧父丧母,中年丧夫丧子,但是捡来的这个孩子却是阳气旺盛的硬命,就赐了名字叫做正阳。”
君老爷竟非君老太太所出?华徵嫆唏嘘,这君家的血脉也真是纷乱。一代代传下去,男的不是亲生,女的换了人生,真是多舛。
“奶奶捡回爹的时候,曾经家大业大的君家已经式微了。只剩一群女眷。下人都走的没了几个。奶奶含辛茹苦的将爹养大,爹也知恩图报,十一二岁便带了行李去鹃山白手起家,最后做成了生意,带着娘回到了君家。但那时,奶奶的身边又死了两个人,彻底被外人们排斥起来。后来奶奶便隐居在了院子深处,鲜少外出。尽管如此,我与颜儿还是常去偷偷找奶奶玩儿。虽然不知被训斥过多少次,但奶奶见到我们都会很开心,爹在面上管着,背地里却也对奶奶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训斥我们的同时,也告诉我们要好好对待奶奶。懂得敬爱她老人家。”
“爷……”华徵嫆听得伤感,抬手轻抚在君轻尘的后颈上,“爷的家人,都是很善良的好人。所以爷才能成为一个很好、很善良的人,爷的家人真是令妾身羡煞,尤其您有个这样疼您的爹爹。”
“可是。”君轻尘摇头,“我定是令他们失望了吧。错过了与爹相处的时日,还责怪了他那么久,怪他对娘不忠……我才刚认错,他怎么就不在了。我还记得那时候,我问爹为什么只知每日的忙里忙外做生意,却不多陪陪娘。爹便把我带到了这里,说,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女也受这份苦,想让我们过上荣华的日子,并且学着宽以待人,做个好人。”
“爷做到了的。”华徵嫆扣住了他的手,“爷如今,做起了自己的生意,又帮着无双和双狼,撮合着他们,也懂得理智处事,冷静判断,知道心疼妾身,知道不辜负明溪公主,每一样爷都做到了,爷是一个很好的人。”
君轻尘通红着眼看她:“可我方才还吼了你,非但没有感谢你做的,还埋怨了你没能做到的。”
“人在慌乱之时总会做些不理智的事,妾身理解的。”华徵嫆笑了笑,空着的手指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若是爷还是觉得亏欠,那就按照老规矩来好了。”
亲一下,什么事都可以原谅你。
君轻尘心里被轻轻的牵扯着,在她柔和的目光中散去了疼痛,松开她的手,扣住了她的腰,另一手箍住了她的颈子,向前深深的吻在了她的唇上。
“你呢?”
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华徵嫆将他推开了些,双眸朦胧的看着他问:“妾身怎么了?”
君轻尘搂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颈间,“你为什么这么好?为什么,什么都可以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