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鱼儿就站在门口。见她要出去,立即伸出手阻拦道:“董妈妈吩咐,眼下云来城内感染风寒者过多,疑是有传染病之类,徵嫆姑娘您还是不要出去胡乱走动的好,以免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一早听无双送饭来时给她说,鱼儿始终就在她屋子左右晃悠的时候,她就在怀疑是要被禁足了,这还真是叫她猜中了。
是知道穆韶青要离开一段时日,所以才越做越过了吗?
说是有传染病在蔓延,可华徴嫆咳嗽的时候,却不见鱼儿有半点避让。她心里头是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的。也就没再多言,淡淡的看了鱼儿一眼,转身回屋了。
回到屋子里,便听到了门在外头被人上锁的声音。渡步到窗口,果然也只有她的窗子下安排了一个护院在站岗。这是有多针对她?染病之后药不曾给过,大夫也不允许看。若不是每日还有些餐食,恐怕她都要饿死在这里。那现在,为了她不被饿得皮包骨头才死而引人怀疑,董妈妈是想病死她?
若是生病死的话,大可以拿身子底子弱、或是偶然发生意外,不留神就躺在床上死了这种借口将所有人糊弄过去吧?董妈妈果然也不是白混了这么多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让她吃瘪的。
难道她是时候再死一次了?
也许这一次死,就彻底摆脱了那些烦心事了?
华徴嫆揉着又热又痒的喉咙走到妆台前,先是目光扫过上面的小瓷瓶与木盒,又拉开抽屉取出了柔软的羊皮卷。
是因为它,她才来到这里的吗?
因为一个祖上传下的婚约?
可它现在却是在自己的手上,这又是什么意思呢?此时毁了它,是不是往后就都不会有华家和容家的婚约这一说法了?
想要拿油灯点燃羊皮卷,可寻了半天竟连火折子都没有。她明明记得前几天还有的,这两天夜里没点灯也就没注意,难道是董妈妈怕她报复,将能点火的东西也收走了?
华徴嫆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又去她藏银子的地方看了看。银子与银票倒是还藏得好好的,没人动过。将近两千两的数额,放在以前让她捏在手里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容家受那个苦。而如今被她捏在手里又能如何?
至少……至少让她把这些银子给华止弘也好啊……
华徴嫆坐在不凉不暖的毯子上,捏着手中的羊皮卷与银票,又看了看手腕上的珠链,摇了摇头。
不,此时让她死,她做不到!
既然已经是在重活一遍,她为何还要处处约束自己?她是一个新生的人,她该有自己想走的路要走,她不能,不能在这里就被夭折!
若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人便没救了。她不能放弃,她还有好多话想对他说。
既然注定是要死的。现在死和挣扎一下死之间,为什么她不选择挣扎过再死?反正也只剩下死了,那她不如做点什么。
如果能用自己的死亡,彻底阻止君轻尘这一世的死亡,那她不是赚到了吗?记得梦里头君轻尘受伤的样子都是年轻的时候,最多也不过二十三四岁。他现在已经二十了吧?只要她多努力一些,让他少走些不该走的路,那让他好好活下去应该会容易些的吧?
华徴嫆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去翻出了一张欢喜的床单,将自己的家底和羊皮卷都一起放在了中央的位置,想了想,又找到了那次遇害时君轻尘拿一幅画换来的她的衣裳,也一并放了进去。而后将床单打了个死结,抱在了怀里。
死就死,大不了就是支离破碎,不如来一场破釜沉舟!
她曾回忆起,胆怯如华芷柔也有过想要努力去做一件对自己而言很难的事的时候。明知自己很难克服,却还是为了穆韶青想要努力一次,华芷柔都有这份心,她又为什么要在这等死?
她是华徴嫆,她可以比任何人都能忍耐,可以有用不完的力量耗费在思考如何生存上。曾经她一次次被挫败,不代表这一次她就要认命。既然她没有变成别人,她就还是那个撞破头也要看能不能闯出一条生路的华徴嫆!
另一头,桌案后,君轻尘敲完算盘又提起笔在账簿上记录了几处,抬眼便见到定时来回复情况的玄毒。
君轻尘放下笔问:“她如何了?”
“回主子,华姑娘除了没有生意外,一切安好。”
“没人欺负她?”
“没有。华姑娘的一切状况都很稳定。”
“那就好。”君轻尘松了口气,在桌上的若干账本中翻了翻,取出了其中一本,翻到了空白的一页,重新提起了笔。见玄毒还没走,他又问:“还有什么事要报的?”
玄毒顿了顿,道:“主子,王爷赐您的药,您吃过几颗了?”
“怎么这事你也知道?”君轻尘突然有种自己变成了人尽皆知的药罐子的感觉,“三颗,上一颗在小半月前。还有你没事别老往王府跑,这种事情二狗会替王爷急着,你还是按照我说的,好好去守着华姑娘就好。”
“……是。”玄毒退下。
云王府中,云王缓缓摩挲着自己脸上的面具道:“三颗么……第三颗,还是为了那个徵嫆?”
玄毒颔首:“据打听,确实如此。不过在时间上,似乎倒是与您派他处理掉罗姑娘的时间吻合。”
“恩。可以想到。他这是一箭双雕罢了。”云王将手掌轻轻放在扶手上,缓慢的拍了拍,“他一门心思扑在一个女人身上,到底不是办法。将你们六个派去是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