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生咳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半眯的眼眸望去,瞧见钟叔正错愕盯着自己。
不!
与其说是在盯着她,更不如说是在盯着他们在打量!
“头还疼么?”他低沉的男声再次传来,距离那么近,连呼吸都可以清楚。
蔓生忽而一怔,她这才发现他的手不知在何时抚上了自己的后背。像极了从前时候,她偶尔生病感冒病倒,他就会这般安抚。更会在她感到那份痛苦难受,用他的手给予她足够的安心。
可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又算是什么?
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她,而她居然会忘记在第一时间反抗推开他
是他掌心的温度,隔了衣物,也仿佛传递而来。
记忆里温凉的触感。
刹那间蔓生清醒过来,她猛地挥开他的手,也将他退离自己身边,“我已经没事了!”
被她这么一推,倒是有些突然,尉容往后退去。随即,整个人又是稳住,他站在一侧,垂眸瞧向正跪膝端坐在垫子上的她,她一双眼睛没有望向他,可是她的脸颊却已经煞红,就连耳廓都冒了一丝红。
不知是因为咳嗽而涨红了脸庞,还是因为其他
又见她已经不再咳嗽,眉间虽然微蹙,却比方才好了许多,尉容这才沉眸道,“你的力气还挺大,看来也已经不疼了。刚刚吃的这个药,好像还有些疗效。”
蔓生对于他的话语选择置之不理,而是朝包厢内另外一人道,“钟叔,为什么尉总会来这里!”
听到询问声,钟叔立即回道,“是老爷邀了容少爷今天到这里”
实则当钟叔带着他前来,蔓生就已经猜到是王父所为,可仍觉得匪夷所思。今日是她主动相邀王父,可王父又为什么要邀请他。
“既然这样,那我就陪尉总聊几句,你出去!”蔓生直接一句。
钟叔却迟疑瞧向两人,基于悔婚这一层关系,让他不得不疑虑,“蔓生小姐,不如我留下来,为你们沏茶。”
“出去!”蔓生再次下令。
尉容径自上前入座,他微笑低语,“钟叔,你们家二小姐都开口发话了。你就安心退下,我又不会怎样。”
“蔓生小姐,您要是有事就请随时吩咐。”钟叔这才退下,那扇门也被他带上。
此刻两人面对面,尉容抬眸道,“不请我喝一杯茶?”
依照宾客之谊,蔓生倒是成了主人,但是她已无心再去表演所谓的淑女礼仪,“你要是想喝,就请自便。”
以往的隐忍全都无存,她张扬冷漠的性子彻底显露,被她当面拒绝,尉容也不恼,他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漠漠说道,“现在成了王家的二小姐。真是不一样了。”
她根本就还不曾认父,哪里是王家二小姐?
对于这个称呼,蔓生亦是选择漠视,随他怎样说都好,她只想知道一件事,“你究竟把小宝藏在哪里!”
尉容望着她微笑,“你见了我,除了问这件事,难道就没有别的?”
“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别的好说!”蔓生冷声道。
尉容凝眸,淡淡笑道,“也是,也没有别的可说。”
蓦然,气氛僵持,时间也像是静止。
她的身影映衬着后方那扇门外的风景,白梅花零星飘落,晴空下飞舞成画。而她竟好似和这幅画融为一景。不知是美景衬人,还是人衬美景。
曾经夜下谈天说地,到了这一刻,居然是再无旁的可言说,不知是讽刺还是可笑。
手指轻轻碰触茶杯,似把玩一般,尉容又道,“不如,来聊聊为什么今天邀我来这里。”
“告诉我,小宝在哪里!”她却还是同一句,王父邀请的目的,她不想知道,也没有心思去知道。
“或者,聊聊从宜城特意赶来的温少东?”下一秒,他猛地出声,话题一转谈起了温尚霖。
他早就该知道温尚霖来了海城,这是毋庸置疑的事,蔓生依旧不理会,“你把小宝一个人扔在那里,有没有想考虑过孩子的感受!”
“他今天要是陪着你,那刚才喂你吃药给你递水的人就不是我。能让一个曾经抛弃你的男人回头,你是不是很高兴?”他自顾自出声,淡漠的口吻,却偏偏让人觉得刺心。
那最后两个字,还是刺入心底:高兴
她原来应该高兴
“难道不高兴?”他接着问,像是不得到答案就不会善罢甘休。
起先还坚持着不予理睬,蔓生终于出声,“当然高兴!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多管闲事,听懂了?”
她的反问却被他忽略跳过,尉容的目光一沉,“你这么快就答应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要不断围绕温尚霖在说事,她答不答应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蔓生眼眸凝起,“尉容!小宝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他也是你的孩子!他的身上。也流着你的血!你就能这么狠心,让他孤单一个人!”
话音未落,他的声音已经盖过她,“他不是一个人!”
这是自从他将小宝带走之后,蔓生初次听到有关孩子的消息。小宝,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孤单单的
“我不管几个人陪着他!你这样做,把孩子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只是陌生人,他怎么能快乐?哪怕他不说,他也会害怕!”蔓生已然深知宝少爷的性子,纵然还是个孩子,却因为生于豪门世家,所以比起普通孩子,更加成熟稳重,也更加懂事乖巧。他可以很听话,却不代表他不会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