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用头去撞墙,吓得周围的医护人员赶紧上前制止。
几个人将他狠狠按在床上,一阵阵药剂推进去,我看到他眼角微阖的瞬间,留下一滴绝望的泪水。
就像当年他得知自己残废后,拼着想要寻死也不愿拖累我的时候一样绝望。
可是所有的珍惜和爱,都会在日益膨胀的不平衡心态里慢慢变质。
石东的悲剧,也就是我的悲剧。
我夺门而处,失控的情绪迎合了八月底的这场大暴雨。最后跌在邵丘扬的臂弯里,他由着我尽情地哭泣。
我说我真的太难受了,你当时怎么不叫人下手下得再重一点,干脆拧断他的脖子一了百了。
“杀人要坐牢的。”
“你不是一手遮天,什么都不怕么!”我哭得更厉害了。
“没有人能真的一手遮天。”
是啊,石东再混蛋,也还有一个年迈多病的生母。守着老家的一亩三分地,等着盼着我和石东给她带回去一儿半女呢。
老人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傻乎乎地往我手里塞热鸡蛋。在她眼里,有我这样的媳妇就是祖上冒青烟了。
“可是他为什么都忘了,凭什么都忘了!他对我做的那些混蛋事,一分一寸都割在我心上!”
我把头从邵丘扬的怀里抬起来,我说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我杜七月在你眼里,什么样的狼狈都遭遇过了。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拉开了我的衣领。伤疤,暗红嶙峋。
“你知道就因为这个伤疤,我几乎再也不能登台独舞了。”我再次哽咽出声:“芭蕾演员最美的就是脖颈,不能带有一点点瑕疵。”
邵丘扬俯下身,在我的伤疤上吻了吻,然后转身就走!
“邵丘扬你干什么去!”
“宰了他。”
我一把扯住他:“不是说杀人要坐牢么!”
“那我也要去!”
我捉住他的手臂,整个人扎进去。他张开胸怀将我匝进,问我:“你想过有天该怎样脱离那样的苦海么?杜七月,你怎么忍得下来!”
他的声音有点颤抖,像是在冲我吼,却又不太舍得冲我吼的感觉。
我说爸跟我说,这世上的爱都是守恒。石东曾经对我那么好,所以后来,他一点点得都在向我索要。
“那我呢?”邵丘扬按住我的肩膀,始终没有把头抬起来直视着我:“我以前那样对你,以后……是不是命都要赔给你?”
我小声说,我不稀罕。
“不稀罕也来不及了,售出不退。”
“喂,你们两个——”一脸尴尬的小护士敲了敲门,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把女厕所还给人家。
我红着脸把一脸无所谓的男人给牵了出来,准备出去吃点东西就回t城。
可就在经过下一层贵宾区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唐先生?”这个人是唐律,齐楚的助手。
他怎么会……在s市的云江疗养院?
唐律显然也认出了我,脸上那一纵即逝的回避却被掩饰的很好。
“杜小姐?您怎么会在这儿?”
我随便寒暄几句,说有个朋友在这儿,过来看望一下。
“哦,我也是,远房的亲戚。”唐律回答的不痛不痒。
本来也没什么好谈的,这会儿趁着还没有特别尴尬,双方也就各自擦肩过去了。
“你相信?”目送着唐律的背影,邵丘扬若有所思地问我。
我说你又来了,就算他是齐楚的下属,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亲人朋友要看望和照顾么?
“他跟了齐楚很多年,现在这个情况下,齐楚受伤,事件扑朔。就连昨天去看你,他都是跟着齐楚一步不离的。那么今天会一个人跑到几百公里外的疗养院来见一个远房亲戚?”邵丘扬有狼一样的警觉,这种第六感偶尔会让人不太舒服。
我说那你什么意思呢?难道齐楚也在这儿啊?
邵丘扬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阿宇,帮我查一下,s市云江福利院里,有没有以齐楚的名义送进来的病人或其他什么——”
还其他什么?难不成花园里放生池里养的乌龟啊!
我一脸诧异地看着邵丘扬:“你想多了吧。齐楚伤成那样,昨天连站起来都很费劲的。”
“是么?可是他帮你冲咖啡的时候,动作蛮熟练的嘛。”
我:“……”
“真巧,你们也在?”身后的嗓音略带沙哑。我转过头,就看到齐楚一脸苍白地扶着腰,站在我后面的安全出口。
“你明明可以不用出现的,哪里巧?”邵丘扬冷哼一声。
“怕你查我查的太辛苦。”齐楚笑道:“青樊湾下个月就要正式认资交付了。有这个功夫,多准备准备你的葡萄架吧。”
“所以呢?你是打算解释清楚,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出现?”邵丘扬的警惕就像一种与生俱来的原始野性。
“我来看小梦。”齐楚回答。
小梦?这名字叫我呼吸一顿。
“小梦?你是说,你的那个表妹lucy?”邵丘扬渐渐舒展神色:“听jenny说,她回国以后就没什么联系了。她还好吧?”
“不好。”齐楚慢慢转身:“好好的人,又怎么会呆在疗养院?既然那么好奇,就跟过来看一眼。”
经过长长的走廊,我们跟着齐楚来到一处优雅僻静的独立病房。
一个瘦削的姑娘平躺在仪器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