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青被救护人员抬上车,安然亦步亦趋的跟着,许沐言也要上去,却被一护士以车内空间不够不要影响医生工作为由拦了下来。
许沐言无法,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救护车呼啸而去。
然而只怔了一瞬,回过神来,匆匆换了衣服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跑。却在马场门口被人拦住。他黑眸沉沉,冷眼一瞥,将拦住他的舒念菡吓得不轻,“许先生,我没别的意思……我跟安然一块儿来的,但我现在找不到她,电话也没人接,所以……”
许沐言淡淡道:“她有事先走了。”
言毕,再不停留,扬长而去。
留下舒念菡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他这意思分明就是他肯定见过安然,但为什么安然却没有跟他一块儿而是自己先走了呢?而他看来这么焦急的模样……莫非吵架了?
舒念菡摇摇头,暗笑自己想太多了——安然那样性子的人,跟谁吵得起来呢?
许沐言一路飙到医院,周子青被推去做各种检查。安然坐在检查室外,她很安静,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紧闭的门,她仿佛很冷,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背脊却挺得笔直,好像出鞘的锋利的冷剑。
许沐言看了她半天,才缓缓走过去。她绷得太紧了,以至于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她抬眼看他,目光却是茫然而陌生的。
她看了他半晌,仿佛仍是不认得这个人,漠然的将视线从他身上再度移到那紧闭的门上。
“周子青怎么样了?”许沐言按捺住胸口汹涌的怒气,淡淡问道。
周子青那三个字仿佛是通关密语,安然浑身一震,视线逐渐清明起来,“他……还没出来,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哀哀的,似悲伤更似绝望。
“起来。”许沐言的声调没有半分温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安然的眼神虽恍惚,却到底还是认出了站在面前薄唇紧抿着怒气的男人。她沉默不语,眼泪将睫毛濡湿,变得浓密儿黑长,像刚下过雨的潮湿的雨林。缓缓站起身,却因为一直紧绷着而险些站不稳。
许沐言伸手扶了她一把,她仍紧紧抱着双臂,他拉开她的手,赫然发现她抱着手臂的指甲刺在细软洁白的肌肤上,将那完美无瑕的肌肤生生掐出了一道道细小的血痕,而她两只手上沾着的血迹,早已经干涸凝固了。
许沐言皱眉,拉了她就往不远的洗手间走去。
安然却忽然挣扎起来,不让许沐言将自己拉离开这里。她抬眼看着许沐言,泪湿的黑眸有着少见的坚持与执拗。她抿着没有血色的嘴唇不说话,只用那双黑眼睛,定定的看着许沐言。
许沐言也看着她,牙根骤紧,眉头拧起,眼中冰凉一片,仿佛修罗的杀气。但只一瞬,他便冷静下来,这种冷静,是几乎漠然的那种冰冷,让人完全不能想象他会做什么,让人完全相信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可最后,他居然什么都没做。他说话,声音轻柔,沙沙的,有勾、引人遵从的魔力:“他不会有事的,听我说,你现在需要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否则等一下他出来,见到你手上身上的血迹,会担心的吧?”
安然茫然的低头,慢慢摊开手掌,干涸的血红的颜色刺得她眸心一紧,手指无意识的弹了下,紧闭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才将胸口的憋闷感甩掉了。
她乖乖的配合许沐言的脚步跟着他走,然而却仍不住回头,目光从那道门上拂过,如此痴迷,缱绻留恋。
许沐言不动声色的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他的嘴角弯成叫人沉沦的弧度,然而镜片下的眼中寒光闪如流星。
拧开水龙头,安然将手放在水流下,两手交替着搓洗,染着红的水流冲进洗手槽里,安然有些惊怔的看着,差点忘了手上的动作。
许沐言斜倚在墙上,点了一支烟,并没有抽,只淡淡的盯着那烟雾渐渐升腾起来。
安静的空间里,一时间只有水流的声音。
好半天,安然轻轻开口,她的声音干涩,睫毛下垂着一片长长阴影,似千枝万条垂柳。她说:“对不起。”
许沐言慢慢侧脸看过去,眼中一闪,却是暗极的影,弥漫着无法消散的薄雾,清寒恻恻:“哦?你怎么对不起我了?”
安然轻咬下唇,双手已经恢复洁白,但她仍没有收回手,她终于抬眼看他,莫名的惊了一下,他明明就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偏偏给人一种远在天边的疏离感,清冷虚无,如同一缕寒冽的月光。
“周子青……我很早就认识他。”安然的牙齿不停打颤,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滑出,化作濛濛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那张本就平静的俊脸,更加瞧不出深浅了。
“所以,你现在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许沐言缓缓看她一眼,瞳孔中弥漫起一片噬人的黑暗。
安然微楞,继而沉默。
是啊,现在这时候说这个,有什么意思呢?
可是她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不说,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以后,他再也不会听她说了吧?
她垂下头,在水流声中静静开口,面色淡如余雾,似一层冰凝结了表情。“我十三岁认识他,他一直很照顾我,那时候我跟安蓝被领养到周家,一切都很好,一切看着都很顺遂……”
许沐言缓缓勾唇,脸上带着凉薄的笑意,指尖的香烟因为他一口没吸,已经灭了。他没有丢,仿似不经意般将燃过的香烟玩弄于修长漂亮的指间。
“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