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苍老的尾音结束时,屋外传来一声轻巧的开门声,老旧地板随后发出异响,声音的主人似乎将某个沉重的东西搁到桌上,而后老旧地板又响起来,像一场轻快的器乐合奏。
小屋门被推开,一丝光随着缝隙变大接而刺眼。
“看上去,您已经没事了。”那个苍老的声音显得和蔼亲切。
肯尼抬起头,看见一位风烛残年的妇人正看着自己,她的面容和声音一样慈祥而温和,衬着背后挤进的晨光,透露着某种母性的光辉。
“是啊,我还活着。”他扭头看了眼站在窗边的白鸽,随后将目光投向老人。“抱歉,夫人,请问我睡了多久?”他提高音调,试图让声音听上去不像个病人。
“骑士,您已经昏迷了三天。”老人说着向前踏了几步。她在桌边停下脚,看了眼桌上的陶碗。
肯尼眨了眨疲惫的眼。眼前的这位老人看上去有些眼熟,但不论他如何回忆,却始终无法在脑中记起她的名字,或是关于她的任何零散记忆。
“您是谁?”他喃喃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在肯尼接连抛出两个问题后,老人显得有些犹豫,她用那双形同枯槁的手端起陶碗,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白鸽。
“我叫弗林,她是我的女儿白鸽,或许,她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她走近了一些,在床尾坐下来,“三天前,乌努恩河上游的水坝被人摧毁,洪水倒灌了尼普尔,我猜,您当时或许正在尼普尔城里,飓流将您冲到了支流下游,就在森林边缘,我采药时发现了您。”
“谢谢。”他沉默后开口道,但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您为什么会称呼我为骑士?”他皱起眉,“您之前,见过我?”
“发现您时,您身着银甲,握着一柄重到吓人的佩剑,那是尊贵骑士才配拥有的东西。”她一边解释,一边帮他掩上被子,“我想,在那之前,我并没有见过您。”
“可我觉得您有些眼熟。”他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您,但.....”他捂着脑袋,将五官纠到一起,显得非常痛苦。
“见过我?”妇人浅浅一笑,“那一定是在梦里。尊敬的骑士,我们三天前才刚刚相遇,当时您昏迷不醒,嘴里一直在念一个名字,好像是.....妮娜?”她将眉头皱紧,额上露出三道深深的皱痕,“对!妮娜,她一定对您非常重要,是吗?”
肯尼艰难的抬起手臂,捏了捏络腮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但听到那个名字时,他确实感觉有些熟悉,可却又记不起她到底是谁。
“或许吧。”他放下手,“该死的,我连自己都忘了.....”
“什么?”站在一边的白鸽眯缝起眼,“你,失忆了?”
“我想.....也许.....恐怕是的。”肯尼捂着脑袋,叹了口气,“我只记得,自己深处一片黑暗,似乎是在水里,我听见有人在和我说话,我忘了她是谁,也忘了我们在说些什么,当时我只想游向某个地方,但一股力量让我翻了好几个跟头,我失去了方向,最后听见一个声音,或是,某种没有歌词的吟唱.....”
“噢,可怜的孩子.....”妇人的声音透着惋惜,而后发现到自己有些失言。“抱歉,我不该这样称呼您。”她换了副口吻道。
“不,您的年龄与我母亲相仿,而您更是我救命恩人!”肯尼连忙解释道,“我是说,您当然可以这样称呼我,不论我从前是谁,有着怎样的身份和荣誉,您都可以这样称呼我。”
“谢谢您这番话,”妇人再次露出慈祥的微笑,“我敢打赌,您过去一定是个正直善良的骑士,这在尼普尔可不多见,您的谦虚和风度让我感到惊诧,没有哪个骑士会让一个满头白发,衣着朴素的老妪唤作孩子。”她停顿了一下,“即使他暂时失去了记忆。”
“谢谢谬赞。”肯尼露出温和的笑,“能请您帮我倒杯水吗?”
“当然。”弗林点点头。
白鸽坐到一张小凳子上,歪着脑袋看向咕咚吞水的肯尼。“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嘟哝着,“在能下床活动前,我们最好能弄清你的身份。”
“别介意,骑士。”老妇人接过空杯,向白鸽抛去一个责怪的眼神。“她只是在担心,您伤好后会伤害我们。”她走到桌边,拎起上面的铁壶,背对着肯尼喃喃道,“但我知道您不会。我一生见过许多人,有商人,贵族,当然,也有像您一样剑甲加身的骑士。“她走回床沿边,将盛满水的杯子递过去,“您的眼睛里,只有平和,没有杀戮。”她说完,再次露出慈祥的微笑。
“我向纳穆神起誓,绝不会!”肯尼接过杯子,真诚的昂起头,右手握拳至于胸口。
“看上去,你没有完全失忆。”白鸽撇撇嘴,“你还记得纳穆神,和起誓的动作。”她拨弄着耳边的银发,“还记得什么其他的吗?比如,你的名字?”
“名字?”贴到唇边的水杯停了下来,肯尼挠了挠杂乱的头发,显得有些困惑。“抱歉,我忘了。”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沮丧。
“那可真不是个好消息!”白鸽站起身,不悦的抱起双手。“我原以为能从你身上捞点什么呢!”她冷哼声,“虽然尼普尔城已经不复存在了!”
“你可以把那副银甲卖掉,换些金币,以补偿这些天的辛劳。”肯尼飞快的提议。但说完后又有些后悔,虽然他已经不记得那副银甲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