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道:“为何道长在山海门人面前,一副世外高人模样,到了此处,却跟个母猴似的?”
血寒昂首挺胸,拍胸脯道:“老娘本就是这副德行。但门主总得有门主的样子,千年万年,可把我忍得够呛。”
盘蜒神色不豫,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这假道姑一言一行,真令在下大开眼界。“
血寒呵呵笑道:“过奖,过奖。徒儿对为师可了解的很。”
两人击掌立誓后,反倒安心,盘蜒抹去污泥,看清所在方位,心下微觉怀念。
只见草原漆黑,一望无际,若他所料不错,此地当是中原诸国北面,叫做黑荒草海的大草原。
他离了南方,该去北面,黑蛇在北,宿命指引他去那儿。
血寒找一处干燥地坐下,一转小手,地上出现一火堆,血寒叹道:“功力仅剩下半成,苦,苦,有苦难言。”又问道:“太乙,你那厢怎样?”
盘蜒稍一试探,浑身剧痛,颓然道:“只一运功时疼痛,其余倒没什么。”
只是庄周梦蝶决不可贸然动用,那正是此世将他逐走的主因。眼下它未必察觉盘蜒回来,可若再大肆捣乱,那便万事休矣。
血寒忽然直愣愣的望着盘蜒,眼神惊惧,却又有些愤怒。盘蜒心想:“我脸上有甚么?”
一摸额头,痛的身躯痉挛,却在这刹那间,感到头上似有纹路,像是被人烙上印记一般。
他压下痛楚,变出一面镜子,看清那纹路形状,是一条长蛇,围住一高帽之人。过了片刻,那纹路逐渐隐去。看来若盘蜒全力运功,这烙印便会浮现。
这当是在那凡间使蝶梦庄生时的惩罚,这疼痛,这烙印,是罪人的象征。
盘蜒问道:“道长对这印记,似乎并不陌生。”
血寒已神色如常,道:“好几千年前头,我还是小丫头的时候,杀我族人的仇敌,身上各处,都纹有此印。”
盘蜒从她声音中听出莫大屈辱,不禁一惊,问道:“道长亲眼所见?”脑中却想:“难道她曾被那些仇敌玷污?她说仇人‘身上各处’都有应此印,不然她如何得见?”
血寒摇头道:“我自个儿没瞧见,但那些族里被被侮辱,被虐待,被杀害的的阿姨、奶奶们,她们的血流入我藏身的地窖,我能感受到其中的悲苦,就好像亲眼目睹,亲身经历一般。这这印记,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当时还未成为如今的血寒,不过是个幼小少女,却铭记了这血海深仇。那噩梦会伴随她永生永世,即便成为山海门人,即便她体会无数人的生命,也一样无法祛除。
盘蜒道:“我虽寿命极长,可并非道长仇人。”
血寒一笑,卷起裤管,露出纤细娇嫩的yù_tuǐ,在她足上、小腿里侧,各有一同样印记,一条长蛇,围绕一高冠之人。
血寒道:“我还是婴儿时,身上就留有此印,此外大腿旁仍有几处,却不便给你看。”
盘蜒劝慰道:“道长不必介意,以你功力,此印当可随意消去。”
血寒道:“这印记很是奇特,我从水中重生后,它似消失不见了,可一旦我施展神通,它便冒了出来。我似乎本是那群仇敌祭祀的祭品,后来逐阳将我救走,交给另一女性部族收养。如此看来,我还真欠他一份人情。”
盘蜒抬头望星,道:“这位阎王的心机手段,武功神法,皆好生令人敬畏。”
血寒笑骂道:“你有空佩服他,怎地不替贫道难过?若不是你碰巧在场,贫道或早成了他笼中鸟雀啦。”
盘蜒道:“道长何等神通?即便一时失手,不久就会有逃生之策,即便反败为胜,也大有可能。”
血寒飘飘然的说道:“那是,那是。但你出手救人那几下很不错,不愧是我的徒儿。”
两人互相吹捧几句,都感有趣,沉闷气氛一扫而空。血寒这才凶巴巴的说道:“我此次借你开道前来,头一件事,便是查清楚那些可恨的仇敌,到底是谁?他们若已死去,我便著书立作,叫他们遗臭万年。他们如若活着,哼哼,那可更妙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