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开口之际,声音极端谦恭礼让,便是寄人篱下的穷秀才,乞讨施舍的小乞丐,怕也不及此人。而他舌头已被割去,声音绝非从口中而来,或是一门腹语术功夫。
马养颜道:“你说的宝物是甚么?”
这首领道:“庄主,此物恰巧近在眼前,便是诸位常称的驱蛇香了。”
马养颜、楚小陵神色惊异,心想:“莫非他们是冲此物而来?”
楚小陵道:“这驱蛇香是我赠给马叔叔的,又碍着你们何事?”
首领“笑”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驱蛇香者,乃是我主恩赐之物,助大伙儿与其为善,若无此物,难免为我主所害。若有此物,日日夜夜沐浴神恩,岂非无上之喜?”
盘蜒忽然道:“各位崇拜的乃是黑蛇?”
首领道:“这位公子见识不差,说的不错。”
血寒心中一凛:“这群遭受酷刑的人是黑蛇教的?他们与远古时那邪教有何牵连?”
马养颜见这群人皆已残废,却又透着古怪邪门,实不想与他们打交道,答曰:“诸位远道而来,想必辛苦,我自当奉上盘缠、干粮,送各位下山。”
首领困惑道:“庄主是想赶咱们走?”
马养颜道:“今日本庄庄中有贵客在,实无暇招待各位,念在各位可怜,小小薄礼,略表心意。”
楚小陵皱眉道:“叔叔,你也恁地客气,与这群这群杂人有何多说?”
有一仆役手捧金银,走到那首领身边,众人眼下惧意已去,对众邪教徒说不出的厌恶,那仆役大咧咧的说道:“我家老爷赏给你们的。”
首领饱受摧残的脸轻轻摇了摇,道:“我等所求,并非钱财。”
仆役冷笑道:“臭要饭的,可别给你脸不要脸。”
楚小陵哼了一声,道:“他们本就没脸见人,给他们脸面又有何用?”
首领轻叹道:“此次前来,乃是招同僚供奉吾主。尔等久沐吾主福祉,当与我等一起,受吾主仪式,成就这大无畏的奉献之躯。”
马养颜怒道:“你们想将咱们整治成你们这般鬼模样?”
首领喜道:“不错,庄主总算明白了。”
马养颜虽近年来金盆洗手,但当年也曾是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别人欺上门来,说要害他满门,他如何忍耐得住?无名火起,大声道:“小的们,全数绑了,查查有何阴谋!”
楚小陵道:“何必婆婆妈妈?留下一人,其余统统杀了,问他们是否还有残党,杀上门去,斩草除根!”
首领长叹一声,那离他最近的仆役突然惨叫,从头到脚,被利刃剖成两半,五脏六腑,洒了一地,眼耳口鼻,瞬间不翼而飞。
楚小陵大惊失色,以他眼力,竟未看清敌人如何出手,更无法想象这般废人,又如何能转眼杀人?道儿、荒芜也吓得大声尖叫,仿佛看见濒死的蛇头,忽然奋起咬断大活人的喉咙一般。
盘蜒与血寒对望一眼,心想:“是那首领坐骑,断肢处挥舞无形长剑杀人,这又是什么功夫?”
府上众武士惊怒交加,一拥而上,马养颜大喝道:“都给我住手!”他不清楚敌人底细,不愿属下无故送死。
首领低声道:“庄主果然明智。吾等来此之前,已猜测庄主对吾主无知,未必立时皈依,碰巧咱们在山下泉水旁,遇上贵府的几位幼崽”
马养颜倒吸一口凉气,忙道:“你你若动他们一根毫毛,我将尔等全斩成肉泥”
首领淡然道:“庄主虽有先见之明,却迟了片刻,他们已然是我教中之人了。”
说罢,众教徒分开,只见人群中站着四个孩童。
这四人皆被去除五官,止住血,睁不开眼,说不得话,唯独身子瑟瑟发抖。
马养颜魂飞魄散,心如刀割,府上众人勃然大怒,一窝蜂扑上,但盘蜒感到那首领的“人坐骑”残肢再度出剑,同时刺向这十多人,招式精准无比,快捷无伦。盘蜒凌空一抓,使出十八钓叟,嗤嗤声响,将众人一并拉住,那剑气扩散开,砰砰几声,府上墙壁千疮百孔。
楚小陵随即跃入场中,直面那首领,咬牙道:“快放了孩子!”
首领面无表情,挥挥手,那几个孩童麻木的走了过来,似吓得傻了,声音全无。
马养颜老泪纵横,抱着几人哭道:“博儿、佩儿、玉儿、蔚儿,老天无眼哪,老天无眼哪。“
血寒快步而来,在几个孩童衣衫中一翻,有个香囊,打开一瞧,里面正是被斩除剥离的眼珠、嘴唇等物。她道:“庄主莫慌,他们刚伤残不久,贫道有把握令他们回复如初。”
马养颜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大声道:“道长,你真有这等妙手?”
道儿、荒芜、楚小陵也一齐喜道:“雪道长,你快救救他们!”
血寒看那些割去器官皆已坏死,并无用处,但她血肉纵控念可替他们再造,只是这仙术太过离奇,她不便明示,故而借着那损坏器官,做个遮掩,毕竟断肢接续,比之断肢重生,说出去寻常不少。
她道:“我带他们回后屋去,不得我传唤,谁也不许进来。”
马养颜一抹泪,大声道:“是,是!道长若能相救,小老儿这辈子做牛做马”
血寒笑道:“我要你做牛马何用?你当我是这群残忍怪物么?”左架右扛,将四个孩童带了下去。
那首领“望向”盘蜒,喃喃说道:“刚刚那一手隔空取物,可不简单。阁下何不信奉吾主?不久必受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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