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脚步在门口停住了,就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金云顺皱眉:“何事?进来说。”
帘子撩起,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太监,那礼行的带着三分的敷衍:“殿下,您身边的人要出宫,说是封了您的口谕,故而,小的来核实一下,可有此事。”
连打发个太监出宫的权力都没有了。
“是孤打发的,怎么?不行?”金云顺冷着脸看过去,眼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太监躬身行礼:“殿下的吩咐,怎么会不行?您歇着。”说着,转身就退了出去。
金云顺看着那太监敷衍的样子恨不能咬破一嘴的牙,什么时候宫人都傲慢成这个德行了。退出去之所以叫‘退’,就是不出门不准转身,必须面对着主子,倒着走,这叫‘退’。如今倒好,一个小太监,在自己这个储君的面前,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了。
他伸手,将炕桌上的茶杯攥在手里举起来,本想狠狠的摔出去的,可到底忍住了。“来人……”他喊了一声。如此憋在东宫也不是个事。该去朝凤宫看看了。
朝凤宫,皇后怔怔的坐着,眼神还是有些涣散。她没有梳妆,就那么披散着头发,靠着软枕坐着。
“主子……”张嬷嬷端着安神茶:“趁热喝了,喝了就能睡着了。”
“不!”皇后摇摇头,“什么也不喝,我不会睡觉,睡觉就做梦,我害怕做梦。梦……太可怕了。”
“不会的。”张嬷嬷哄道:“不会的。主子,老奴就在这里陪着主子……”
皇后又看了一眼安神汤,紧跟着就伸出手,一下子将汤碗给掀翻了,“什么不会?吓着的又不少你!”她的眼神带着厉色,是张嬷嬷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这倒真像是中了邪一般。
张嬷嬷打了个寒颤,嘴角动了动,到底什么也不敢说,低下头将地上的碎片给收拾起来。
皇后疑惑的看向张嬷嬷:“几个丫头呢?怎么能叫嬷嬷做这粗活呢?”
这一冷一热变的可真快。
张嬷嬷不敢细想皇后的这番变化,只得道:“几个丫头……出宫去了……”
“出宫去了?”皇后不解的看向张嬷嬷,“本宫什么时候放她们出宫去了?”
张嬷嬷心里一酸,这几个丫头如今哪里还有命,早就被宸贵妃给处置了吧。她不管跟皇后说这话,只得笑道:“端王妃去了,老奴打发他们替主子去上一炷香。”
“端王妃……去了。”皇后好似才回过神来一样,“你说大嫂……去了?”
张嬷嬷点点头:“是!去了。主子节哀!”
皇后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来:“其实大嫂是个好人!我以前觉得她至少比我幸运,虽然端亲王身边美人不断,但是好歹她有几个孩子。可咱们家王爷虽然痴情,但这痴情与我而言,却是苦煞人了!”
这话听着,却像那么回事。人要是糊涂了,可说不出这话。
张嬷嬷心里一叹,自家主子这脑子里,好与坏的区分实在是粗暴的很。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慢慢的往下退。
人还没出去,就听外面禀报说,“太子驾到。”
张嬷嬷皱眉,怎么都这么时候了还过来?她有心挡一下,但皇后的脸上却露出惊喜的神色,“我儿来了,快请进来。”
张嬷嬷看见皇后如今的装扮,刚想着出言提醒几句,太子撩起帘子已经进来了。
“我儿,快过来。”皇后朝太子伸出手。
金云顺一看皇后根本就没有梳妆,在榻上坐着,又没穿外面的大衣服,顿时就觉得不妥当。这要是亲生的儿子,倒也没事,可这毕竟不是亲的,多少是有些忌讳的。他也有些纳闷,不知道皇后今儿是怎么了?以前来的时候,都是穿着得体。今儿他也是听到皇后的声音说可以进来的时候才进来的,怎么就碰见这么尴尬的一幕。他的脚步一顿,就朝张嬷嬷看去。
张嬷嬷还没有说话,皇后就不乐意:“我儿这是怎么了?跟母亲生分了?”
这话说的,太子可不敢当。
“母后这么说,儿子可真该万死了。”金云顺说着,就只得上前去,跪在皇后的榻前。
皇后伸出手,“我儿起来,过来坐。”眼神十分的期盼。
金云顺终于觉得皇后有些不对劲了,这亲生儿子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坐到榻边。他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母后这两天身子可还好?”
皇后的眼里就有些惊恐:“我儿怎么才来?”这一声一出,好似有万千的委屈,眼泪一下子就下来,“我心里害怕,总觉得这宫里不干净。你父皇也不过来,没人陪着心里就慌的厉害。如今,你父皇指望不上,我就指望我儿了。我有儿子,我儿子就在身边,我儿子还是太子,我害怕什么?你说是不是?”
这明显就是被吓出毛病了吧,意识似乎不清楚,人也有些迷糊的样子。
金云顺就朝张嬷嬷看去,张嬷嬷微微的点点头,他的心越发的往下沉。堂堂的国母,竟然吓的有些失常,而太医一个都不见。
“还是叫太医吧。”金云顺看向张嬷嬷。
张嬷嬷嘴角抿了抿:“许是不看……还能好些。”
这话的意思可就丰富了。
为什么不看太医会好一些呢。
张嬷嬷心里苦笑,皇后刚醒的时候,仿佛神志是清醒的,可就是太医的一碗药下去,总觉得皇后变的不对劲了。她是不敢再给皇后吃太医给开的药了。就是这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