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合理的,毕竟是小说。
可我们都知道,如此巧妙的情节,都是作者安排好的。
我的命运……又为何会被这么安排呢?
我捏着银.行.卡迟迟没有还给蛇妖,后面已经排起了长队,但谁敢和我争论?蛇妖在我仿佛将他抽筋扒皮的眼神下微微发抖,却不敢挪开视线。我看着他的灵魂,但无论我怎样寻找,都找不到惊魂的痕迹。
“英英?英英!”仰令伸手敲我的肩膀,她已经开始直呼我的名字了,“你傻了啊?客人还等着呢!”
我如梦初醒,把卡还给了这可怜的蛇妖。他在我的注视下僵硬地出了店门,然后夺路而逃。
他不是惊魂,他只是拥有这个名字。
这个认识让我的喉咙里溢出一声叹息,而这叹息几乎惊动了我。
……原来我真的觉得他是我的朋友啊。
虽然是惊魂把我从无尽海里捞出来的,但我一点也不感谢他。相反我还很生气,那时候年轻啊,和他狠狠干了一架,因为他害的我还没有见到我的父母。
虽然是假的。我说过无尽海下面有蜃嘛。
不过那又是另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让我想想,那时候我被我的男孩一剑杀死——我十分肯定,那时候的我已经死了——然后仿佛灵魂拥有了另一个视角,我“看见”我慢慢沉入了无尽海,就像掉进了粘稠的巧克力糖浆,被缓慢地吸附进去,而海面恢复了平整。
海里完全没有海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清澈和美。
也没有那么多妖兽,尽管这时候我的多重视角(这事我能想到的最合适描述当时感觉的词汇,不过这种视角不是分离的,它既多面,又重叠,就像昆虫的复眼,我猜),我能看到海面上的景象,依然是层次分明,巨大的妖兽缓慢地游动于底层,小型的则在上方穿梭——那么瑰丽,即使在最富裕于想象的人的梦里,也没有这样的美景。
可另一个视角里这里空无一物,靛青色遍布四周,我仿佛悬浮在太空里。
前主人带我来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他带我来的时候,海里和海底一致,都是那么磅礴和不可思议,就像一个小女孩和小女孩所共有的童话世界,又梦幻,又有争斗。
可能是因为我死了。
我是那么确信这一点,确信得深信不疑。我全然放松地浮在海底,猜想也许这就是地狱或者类似的地方,总之有极致的无聊,要折磨我的话这可真是好主意,我最讨厌无聊……然而就在我这么想的片刻,我发现我踩到了地面。
很奇怪的触感。就像我什么都没踩,但脚下又有什么东西。
我低头,看见了水泥地面。
我看见了我的运动鞋,露出一个边角的黑白条纹船袜,我天蓝色的及膝裙,腰上少女风的流苏腰带。我看见我不那么白皙、修长、柔软的手,颜色渐渐变浅的手腕和手臂,我还把手臂反过来看我手肘处的皮肤,冬天这一小块总是开裂所以这块皮肤又黑又粗糙,然后我发现肩背交界一粒小小的红痣。
原来我肩胛骨最上面还有一粒红痣?开什么玩笑?
我是我吗?我是谁?
我举目四顾,皆是高楼大厦,宽敞的街道上车流如雾,那些后视镜反射着阳光。
应该是个傍晚,天气很好,我手里还握着一袋面包。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明天早上有课,所以我去买了面包做早餐。
真奇怪,为什么忘了呢?
对面的人行道上红灯切换成绿灯,我像平常一样,跟着人流过了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