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尔咬了咬下唇。
任泪水汹涌。
南亦抬眸,一怔,抿唇,又按捏了一会,才搂住她,“别哭。”
他吻在她的额头。
“乖一些,哭对身体不好。”
白言尔推开了他,“我饿了。”
现在的时间是半夜,佣人早睡了。
南亦没说话,漆黑的眼眸看了眼白言尔,像是有些犹豫,不过一会,他就下床穿衣服,“吃什么?”
“面条。”
“好。”
白言尔也跟着披上了外套。
南亦做饭的样子也是优雅和从容的,他有条不紊地从冰箱里拿出了食材,放在了水龙头下清理了一遍。
白皙修长的手慢条斯理地切菜。
然后开火,煮面。
白言尔靠在了墙上,看着他下厨的背影,手却有些痒。
她很久没有找到这样的感觉了。
想摄影。
她转身就上楼,取了自己的单反,夜拍的光线很不好处理,但她以前有过夜拍的经验,又不愿意错过这样的一幕。
慢慢地调,终于找到了最适合的角度和光线。
按下了快门。
南亦听到了快门声,侧首回眸,白言尔又趁机拍了一张。
南亦不习惯被拍照,神色淡了下来。
白言尔道:“你继续做饭,我拍你。”
他的薄唇动了动,最终任由着她拍照。
他是她的最佳模特。
在比赛截稿日期前的时间,白言尔全身心地投入了创作当中,南亦也很配合,随时准备出最自然的状态让她拍摄。
只有一个要求,不能有正脸照。
拍片、修图、洗照片。
反反复复。
最终交了稿。
白言尔学校的休假时间也到了,南亦也想让她一起回伦敦,毕竟对于荷兰,他还有很多地方不熟悉。
南亦不知道托什么关系,又帮白言尔请了假。
对于他请假的决定,白言尔没发表观点,只是淡淡地笑了,她现在肚子慢慢地显现,她不在家里,又能去哪里呢?
白言尔觉得自己病了。
有时候觉得自己每天似乎都很开心。
一起床,就能看到她以前最想看到的南亦,然后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看书,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天天地长大。
有时候又觉得恨不得死去。
她头疼起来的时候,谁也不想理,南亦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白言尔发脾气了,他就淡淡地让她发脾气,摆出了一副任她无理取闹、甘愿做她出气筒的模样。
白言尔心里就像一个荒草原。
空荡荡的、荒芜得可怕。
有冷风过境,寸草不生。
她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变成了一个无用的人,没有社会的参与感,只每天待在别墅里,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暴怒的次数也越发的频繁。
南亦常常应酬,他身上残留的一点点香水味都会让白言尔觉得恶心,后来他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洗澡换衣服。
他知道孕妇的脾气不好,却没想过会像白言尔这样不好。
她觉得他恶心,有他的陪伴,也总睡不好。
明明就在一个屋檐下,两人却形同陌路,各睡各的,见面也总是冷颜相对。
白言尔怀孕六个月多,她已经辞退了不下10个阿姨,每发一次脾气,最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她紧紧地咬着牙,唾弃自己。
自我谴责,又自我放弃。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南亦在这几个月里只有唯一一次发了脾气,那一次白言尔整整一天都不吃饭,在她的手机里还发现了她和宁于怀的对话。
她说她后悔了。
后悔什么了?
南亦不知道,却莫名地发慌,他觉得自己像是魔怔了一般。
执着于白言尔。
执着于怀孕的白言尔。
白言尔也不爱逛街了。
每天别墅都有名品名店送来不同的当季新款,任她挑选,婴儿用品也堆满了整个房间。
夜晚,她就不停地换衣服,再好看的衣服,在孕妇身上都会失去了韵味。
她问南亦哪一套好看?
南亦一选完,她下一秒就用剪刀剪了那一套,唇角娇俏地笑了起来。
南亦也不生气,眉眼淡漠,问她:“这样你就高兴了吗?”
第二天,他一定会让人再送来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
最亲密的两个人伤害彼此的时候,就像一把钻子从天灵盖钻了进去,密密麻麻尖锐的疼痛,搅拌骨髓和血肉。
最难挨的疼痛。
最难堪的痛楚。
南亦心里的压力也随着白言尔月份的增长越来越大。
手里头堆积的工作、师妹温绮瑜前男友的案子、来回两地的奔波、父母的催婚、若若姐越来越差的精神状态还有白言尔无穷无尽的折磨。
他又素来不喜怒于言表,对着外人永远都是云淡风清的模样。
越是这样,越是沉重。
整个人都绷得像冷硬的弓。
以前白言尔对他来说,是放松的方式,现在却慢慢地变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逐渐减少了去看她的次数,只是每天都抽空听管家的汇报,想着她一天的活动。
南亦站了起来。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电脑传出的微弱灯光。
他在抽烟,白色的烟雾从他的鼻尖散开,薄薄的。
他面无表情。
心里如同针扎一般,早已经成了筛子。
他不在的日子,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