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官妓厉三娘,上至宫廷,下至市井,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肯定听说过她的大名。有人说,她是前朝贵族遗留下来的孤女,因为战乱沦为官妓,凭着美貌和智慧爬到了统治者的顶端,在她身上印证了一句话“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征服世界的男人”。
也有人说,官妓只是厉三娘行走江湖的幌子,她真实的身份其实是影士集团的头目,只要出得起价钱的人,什么样的事情她都可以办得到。但三娘做事有三娘的规矩,她想做的事情无人可阻,可她不想做的事情就算是天王老子、皇帝诸侯也甭想强迫她半分。
反正价钱由她开,至于做不做、怎么做,一切随缘,客官请便!
厉三娘就像一个传说,闻其名者多,见其人者少,甚至连她的相貌、年龄、行踪统统都是个迷。坊间最后一次言之凿凿的传言是,三娘被高祖皇帝接到未央宫里去了,可大家左等右盼愣是没有等到宫中任何册封的消息。
厉三娘就像是一抹轻烟,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华丽的未央宫中……
晨练过后,刘恒在宋昌和影士的掩护下换下青衫、撇开骏马,穿起粗布麻衣,架着一辆老牛车慢悠悠地沿着崎岖的小路,来到代国与匈奴交界的一处荒野之地。
已是隆冬之际,四周草木荒凉,刺骨的北风呼啸而过,如悲鸣回响于荒野之间。
一抹藏青色的身影立于前方,虽然宽大的斗篷遮住了大半脸庞,仍藏不住高挑婀娜的身段,娉婷若鹤,衣袂飘飘迎风轻扬,飘荡出动人的曲线。
“吁——”刘恒慢条斯理地停下牛车,懒洋洋地伸了个腰,道:“荒郊野外,寒风萧索,三娘兴致真好,挑了个这么特别的好地方跟阿恒见面。”
“废话少说,我要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斗篷下娇声柔媚,爽快干脆。
刘恒露出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急急回道:“三娘吩咐的事情,阿恒岂敢怠慢?花/柳巷那些患病的倌儿全都接进了医馆,淳于大夫正好生照顾着呢。我已下令附近乡县的官员,但凡有患病者需要诊治的,不管身份户籍,一律平等待之,三娘大可放心。”
“哦?是吗?”厉三娘斜斜地睨了他一眼,红唇往上一勾,道:“我怎么听说接倌儿进医馆的是一个小姑娘呢?”
刘恒朗笑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三娘啊!”无须多问,通风报信的肯定是梅子鸢那个疯丫头。
“那小姑娘胆色不错,气度不凡,做你的小宫婢真是委屈她了。”
刘恒眉梢微凝,笑脸稍敛,神情沉静,坚定地说出了心中早已做好的决定:“我要娶她为妻!”
他的话勾起了厉三娘的兴趣。
“那小姑娘出身贫寒,家世淡薄,娶了她对你的计划一点用处都没有。”
刘恒眸色深沉,墨黑色瞳眸里似有情绪翻涌,语气沉稳而认真:“她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无关身份、无关地位,他只想与她执手到老。
更何况,他刘恒从未想过要借助这种姻亲关系去完成自己的计划。
“有意思!”厉三娘莞尔一笑,灿若牡丹,“记得当年先帝赐婚的时候,你淡然一笑、随随便便就接了下来,眉头都不皱一下。看你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已决定断情斩爱,一心只想为你们刘家守江山呢。”
对于刘恒来说,娶谁为妻并不重要,他的婚事只是宫廷斗争中的一枚棋子,左右不过是别人的计谋。正因为如此,娶了吕姝之后,他从未想过纳妾,一来不想徒增无谓的烦恼,二来不想将无辜的人扯入这些斗争之中。
然而,窦漪房出现了,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闯入了他的心!从未有一个女子能与他这般契合,这般紧紧地攫住了他所有的心思!
愈与她相处,他就愈发现她的美好,她的睿智、她的勇气、她的娇俏、她的隐忍,就连她强打起勇气辩驳众人、实则内心怕死得要命的傻样子都让他爱不释手,喜欢得无法自拔。
他想独占她的每一抹笑容、每一滴眼泪、每一声娇嗔、每一个动作。她不是那种养在深闺的娇花,她有足够的智慧和勇气与他并肩而战、共守大汉!
“你可知道此事有多难?”厉三娘问道。
惠帝的身体时好时坏,不能亲政,吕后捉紧机会培植吕氏势力。吕禄、吕产手握兵权,控制南北二军;审食其位居郎中令,掌管宫中内外警卫之职。朝廷上下,可谓尽在吕氏的掌控之中!
吕后大肆铲除异己,刘氏诸侯势力薄弱,刘恒若要再娶,就等同于正面迎对吕氏势力,以吕姝对刘恒的执念,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嫉妒中的女人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在未央宫中看尽争斗的刘恒绝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
成为刘恒的女人所需要的气魄和能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厉三娘暗暗思忖,这个窦漪房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能够站在刘恒的身边,与他共荣共辱?
面对三娘的疑问,刘恒清浅地笑了笑,眸光洋溢着耀眼的神采。
厉三娘幡然领悟,“你把那个丫头放在身边,不畏人言、毫不掩饰地宣告对她的宠爱,难不成是在铺垫她的进宫之路?”
对于任何一个宠姬而言,君王的宠爱是幸也是祸。独宠爱怜,两情依依,固然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生活;然而这样的宠爱所带来的,却未必只有幸福。
戚夫人独占高祖刘邦的宠爱,结果在未央宫中四处树敌,不仅被吕后视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