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寿康宫的晨省时分迎来了新的客人。窦漪房在女侍和护卫的陪同下,准时来到了寿康宫前,还未入宫门便摒退左右,独自一人步入殿门。
此刻的窦漪房,身份还只是代王身边的贴身宫婢,虽有恩宠在身,仍然没有资格大模大样地前呼后拥,唤婢使奴。先不说这样做于礼不合,薄姬性格清心寡欲,不喜奢华,就连吕姝也只是简单地带着乳娘曲氏跟近侍一人前去问安的,身为宫婢的她又何德何能比吕姝更有排场?
门房小太监高声宣道:“宣代王近、近婢窦氏觐见。”流畅的话语在中间稍微顿了一下,小太监悄悄地在心里纠结了一下窦漪房的身份。
窦漪房暗暗苦笑,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不知还要为难多少人呢。不及细想,提起裙摆,款款步入寿康宫前殿。
“奴婢窦氏漪房拜见薄姬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窦漪房跪地礼拜,莺声圆润悦耳,清澈透亮。目光偏转,只见薄姬身边还坐着一位怀抱婴孩的华服妇人,温婉娇贵,凤眸带笑,正是吕姝。
窦漪房心想,果不其然,于是俯身向前,又是一拜,“奴婢见过王妃娘娘!”
本来“免礼”二字已经到了薄姬唇边,却又在吕姝目光的提示下咽了下去。薄姬端坐在首座之上,神情肃然:“抬起头,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诺!”跪在地上窦漪房慢慢直起身子,抬头垂眸,依礼没有直视主子的眼睛。
薄姬细细打量起这个别人口中魅惑代王的小宫婢,相貌清丽,气质清雅,五官精巧秀丽,薄施脂粉,端庄典雅,哪有半点狐媚气?如果说要勾人,说的大概就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吧,长睫如扇,黑瞳如潭,眨动间似有波光流动,灵动可人,让人不觉看痴。
曲娘在旁轻声唤了声“娘娘”,把沉思中的薄姬拉回现实。
“你便是窦漪房?”
“然!”
“你可知道代王昨日一回宫,便向本宫提出要娶你为妾的要求?”薄姬的声音平静轻柔,窦漪房听不出是疑问还是质问。
“回娘娘的话,奴婢不知。”窦漪房说的是实话。昨日刘恒一回宫就直接与吕姝到寿康宫请安了,夜里宿于何处她也不知晓,直到今天早上才见到他的。
结果,才说了两三句话的时间,她就急急赶来寿康宫觐见定省,刘恒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起这件事呢。
曲娘冷哼,“这么大的事情,你会不知道?小小年纪,城府还真深呐。”
吕姝低斥道:“曲娘慎言。”
曲娘狠狠地瞪了窦漪房一眼,碍于两位主子高坐堂中,只好噤声作罢。
薄姬继续道:“代王是本宫唯一的儿子,从小听话懂事,鲜少会像昨日那样恳求于本宫。这叫本宫如何拒绝得了?代王的要求,本宫已经答应,名分一事,很快就会定下来的。”
薄姬这么说,明显是为了让窦漪房安心。女子一向最重视的便是名节,既然这个宫婢跟刘恒有了夫妻之实,何时定下名分、获赐封号应是她最着急的事情才对。
话刚落音,曲娘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倒是吕姝依然温顺莞尔,但笑不语;小刘苅在她怀里咿呀,对眼前紧张的气氛一无所知。
“奴婢谢娘娘恩典。”窦漪房躬身礼拜,诚然道谢。她和刘恒的事已是摆在眼前的事实,过多推搪只觉矫情,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应下来更来得坦荡自然。
“你先别谢得那么快,迎娶你的条件本宫还没说呢。”
果然!
跟全天下的准媳妇一样,窦漪房对未来婆婆向自己提出要求一事半点也不惊讶,要是薄姬没有任何要求,她才觉得奇怪呢。可是……既然连薄姬都有要求,为何吕姝能如此淡定,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反观她身边的曲娘,怨恨的目光都快要把她射穿了一样。
虽然心中满腹疑问,窦漪房还是保持着外表的端庄和平静,眉眼低垂,静待薄姬的指示。
“代王妃吕氏是先帝钦点的姻缘,为我们刘家生养了两个儿子,王妃之位稳如泰山,不是你可以轻易便可撼动的。本宫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姝儿是本宫的亲儿媳,代王的正妻,容不得你有半分不敬之意。听懂了吗?”
这话说得很明白,吕姝是堂堂正正的代王正妃,其余新娶的夫人只是妾室,不能有争宠之心,更不能妄想雀占鸠巢,喧宾夺主。
窦漪房恭敬地应道:“娘娘毋忧,奴婢自知身份,绝没有争宠之念,更没有僭夺王妃之位的意思。”
她改变不了刘恒已经成婚的过去,勉强也能让自己接受将来与吕姝共侍一夫的事实,她跟刘恒是两情相悦的爱恋,彼此之间没有半分逼迫或者勉强。争宠斗爱的事情,她做不来也不会做。
正如当年在龙首山上她跟宫魅说的一样,她要的不是独宠,而是两人相知相守的唯一。真正的爱情不是争回来的,争回来的也不是爱情!
窦漪房爱的人是刘恒本人,只是对方恰巧身为王子罢了。
薄姬脸色舒缓,眉头舒展,对窦漪房的答案甚为满意:“如此便好,你明白就好。”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代国不崇奢靡,当年姝儿嫁过来的时候,也只是看在先帝和太后娘娘的份上才大摆筵席,盛而待之的。此次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