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就好,”皇帝的手掌轻轻的拂过谢池春的头顶,声音有些低微却显得有些温和,“朕这两年一直在想你呢,就怕撑不到你回来。”
“父皇乃是天子,自有天佑,怎好说这个。”谢池春看着昔日里威仪赫赫的天子成了如今病榻上憔悴消瘦的老人,只觉得酸楚至极,只能低声安慰道。
“那些唬人的话,你也信?”皇帝面上苦笑了一声,断断续续的咳嗽着,胸口剧烈起伏着,好容易方才喘了一口气,挥手让边上捧着痰盂等等器具的内侍退下,这才艰难缓慢的把话说了下去,“你母后做的那些事,并不是你和你弟弟的错,是父皇先前想差了,倒是叫我们池春受委屈了。这回你回来,我们说好了,再不提那些了.......”
谢池春抓着皇帝瘦削的手掌,想起昔日里皇帝抱着她满宫里乱转,想起皇帝手把手教她写字,想起皇帝曾将她抱在膝上细声说话.......
这一瞬,就像是有无形的长针一点一点的戳入她的双眼,痛得厉害,就连眼泪都不由得涌了出来。
皇帝垂头看了看女儿,温声安慰了几句,这才转头去看宋天河。
宋天河难得恭敬的跪在边上,求了一回皇帝:“臣寒门出身,家贫无余财且有素来旷达,而今年过弱冠却也依旧并未婚配。承蒙公主不弃,于西南当庭许婚,还望陛下看在臣一片忠心的份上,赐婚成全。”
只是,谁也没想到,适才还神态温和的皇帝却抬眸扫了宋天河一眼,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宋卿正是风华正茂之时,何必急着谈婚事?再者,你和池春才刚回来,朕这个做父亲的还想多留女儿几年呢......”
皇帝的话不轻不重却像是雷霆一击,只淡淡一句便打破了宋天河所有的打算。而且,等他抬头迎上皇帝那不咸不淡的目光时,素来不懂看人眼色的宋天河却忽然明白了过来。
皇帝,记恨他。
林氏之事乃是宋天河捅出来的,虽说于情于理他都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可对皇帝来说,感觉便更复杂了许多——只要一想到林氏曾经打算要与宋天河春风一度;只要一想到宋天河亦是清楚“那事”;只要一想到是宋天河戳破了他所谓帝后恩爱的假象.......皇帝到底还有一二理智,不会像是对待西南王那样想要灭宋天河的口,可真要说他对宋天河全无芥蒂却是谎话。
至少,皇帝不愿把女儿嫁给宋天河。
直到出了皇帝的乾清宫,宋天河仍旧有些心绪复杂,好一会儿才抓着谢池春的肩头,一字一句的道:“他这是不同意?!”
谢池春看了看宫内那些陌生的面孔,心里已有几分计较,还是先伸手把惊怒之中的宋天河给拉回去安慰:“父皇年纪大了,难免有些执拗,我会慢慢劝他的。反正我们还年轻,我才十六岁呢,再等几年也是好的。”
谢池春难得这般温声软语,宋天河到底还是听了一点进去,想了想便道:“罢了,再等两年。”这般想着,宋天河难得的腹诽了几句:就皇帝那模样,还不知能不能活两年呢。
可是,皇帝要是真的驾崩了,谢池春这个做女儿的又得跟着守孝.......
这么一想,宋天河这会儿还真不知道皇帝是该死还是不该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么么哒......好困,下次我要调整下作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