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云家到底算什么?这里是他的家,眼前这些人是他的亲人么?
云倾小手指挠挠云三爷的手掌心,“爹爹,莫忘了咱俩打的赌。”
云三爷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他鼓起勇气,看向云尚书。
他不在乎王夫人对他怎样,甚至也不在乎云大爷这堂兄待他怎样,他只想知道,他的亲叔叔是怎么看待他的。
王夫人在夸奖他平时是如何的懂事、如何的友爱弟弟,夸奖他家阿稚病已经好了、他是如何的有福气,这些话他好像听在了耳里,又好像不明白是什么含义似的。他眼睛看向云尚书,眼里只有云尚书。
云倾一脸稚气的问着何氏,“娘,他们还要再求爹爹什么事啊?爹爹倾家荡产救过四叔一回,舍生忘死救过四叔一回,还要再逼爹爹做什么?”
王夫人、程氏等脸色紫红。
厚脸皮如她们,这时候也觉得脸上挂不住了。
云倾这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她们竟然不懂。
何氏轻抚云倾的头发,语气温和淡然,“阿稚,不许胡说,你叔祖母和伯父伯母、叔父叔母是来探望你父亲的,不是来逼你父亲的。云家是知礼仪讲脸面的人家,你是云家的小姑娘,可千万不许胡乱说话,明白么?”
说着话,何氏似笑非笑、似是讥讽又似怜悯的目光落在王夫人、程氏等人脸上,意味深长。
云尚书脸颊抽搐,厉声喝道:“夫人,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老四的事和三郎有什么相干,你不让三郎好生养病,却啰啰嗦嗦的烦着他?”
王夫人被他骂的呆怔住了。
她和云尚书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又为云尚书生了两子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云尚书无论如何不应该当着晚辈的面给她没脸啊。
云大爷、杜氏、程氏等人也都愣了。
云尚书向来是尊重发妻的,当着他们这些晚辈的面呵斥王夫人,这种事从前根本没有过……
王夫人又气又急,羞愤欲死,谁知云尚书这还不算完,又骂起云大爷,“你这来看望你三弟的病情的么?是来向你三弟道谢的么?大郎,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云大爷被骂了个灰头土脸。
王夫人到底是有两个儿子傍身的人,被云尚书这么一骂,脸上挂不住,哀哀痛哭起来,“当着小辈的面给我没脸,这算什么?你若嫌弃我,不想要我了,不如这便给我一封休书吧!”云大爷和云湍都慌了,“娘,您这是什么话!快别这么说了!”一边劝王夫人,一边哀求云尚书,“爹,娘也是一片慈母心啊。”云尚书气得脸煞白,“好,你要休书,我便给你休书!”这下子可好,王夫人放声大哭,云大爷、云湍等人大惊失色苦苦哀求,云攸、云佼害怕已极,又哭又叫,屋子里一下子热闹的不行了。
“呸,你们这也算是来探病的么?”云倾真想冲他们这些人脸上啐一口。
何氏也有些不高兴,云三爷却心生不忍,“唉,叔叔和叔母平时何等恩爱,云家何等和睦,现在乱成这样,都是因为我……”云倾愕然抬头,“爹爹,因为你?”云三爷面有愧色,点头道:“是啊,因为我。阿稚,若是我答应了叔母,便不会这样了。”
云倾真是怒了。
她的父亲从小是被云尚书、王夫人如何教育的啊,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眼前的乱子明明是因为云湍而起,云三爷却觉得是自己的责任了!前世云三爷过世的时候云倾还小,她根本不知道,原来云三爷是这样的性情,王夫人等闹上一闹,他便心中愧疚了,便自责了,便想要让步了!
“怪不得前世爹爹会慨然点头。”云倾心惊。
眼前这样的形势,如果她不是重生的,如果她不是预知未来,说不定云三爷真的会重蹈覆辙,再一次欣然同意代替云湍。然后,前世所有的事情全部会重演,她和她的父亲、母亲、哥哥又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云倾小手紧紧拉住云三爷,目光盯紧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云尚书在严厉的斥责、痛骂,王夫人和云大爷等人却是豁出去了,竟然破天荒的顶撞起云尚书。
“一个□□脸,其余的人唱白脸么。”云倾不由的冷笑,“如此一来,我爹爹对云尚书歉疚,不忍让云尚书生气,不忍让云尚书家中起内讧,还是会答应的啊。哼,我方才竟然没把这情形算进去。”
“三哥,我知道你是好人,最爱护弟弟的好三哥。”程氏一手揽着云攸,一手揽着云佼,不耐烦的高声道:“你看看攸儿、佼儿,这两个孩子不停哭泣,小模样何其可怜,你看看我们这一家,难道你忍心见死不救么?三哥,我们现在全靠你了啊,公公婆婆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啊。”
“四婶婶,你为什么要咒四叔?”云倾声音也高了,清清亮亮,在这一片暄闹之中也听得清清楚楚,“四叔不过是做使臣而已,怎么就谈得上见死不救这么严重了?”
云仰也生气,大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