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三人的连河,因前世接触道学甚久,倒大略知道。
道家修行6虽说神秘,但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的四步路,却广为流传。
且那起步的“炼精化气”,在俗世道观都多少有法门遗存。
“道通三真、气涌祖窍”,自是炼精化气大成表现。
炼精化气,说白了就是存思,确为修行之首。
集中思想,摒除杂念;致虚极,守静笃,最终得真气生焉。
连河现在存思、观神的《禹余天洞玄无极锁神定心真法》,就属此法,且属无上之玄奥秘法,只是他尚不自知。
他以魂体修行此法门,更得先天便利,如今虽未得肉身,却已在不知不觉中,早早修行。
若有一日,得机缘,获肉身,当一飞冲天,一举踏足此境。
明河如今年纪虽小,却懂了隐忍之道,并未傻傻去问何谓“道通三真、气涌祖窍”,反开口道:“不知这位罗师兄修行有成,用了多久?”
“三年!”松子比着手指自豪道,仿佛他就是那位罗师兄。
“三年?”明河惊诧,“这么久?”
“久?”松子听此,虽未露声色,心下却鄙夷明河无知。
口上解释道,“连师兄尚未修行,自不知修行之艰。三年修行有成,虽说不得天才,却也少见,熟不知后山有多少师兄、师姐,修行十年,都难入此境。”
“十年?!”
众人闻听,纷纷倒吸凉气。
松子见这句话,镇住了明河,遂又道:“连师兄可知,这后山修行最久的师兄,有多少年?”
明河摇头。
松子伸出三根手指,低声比划:“三十年。”
而后又看四周,小声道:“听主持讲,修行之道,险阻委艰,耗费数年数十年光阴实属平常,但若修三十载还不得‘道通三真、气涌祖窍’,此生道途业已无望,不必再耗光阴,可就此离山。”
明河闻听,点点头,琢磨一会儿,才道:“那这位师兄,岂不是大道无望,也要下山去了?”
“是极。”松子点头,突又岔开话题,“师兄,以后这就是你修行居所,预祝师兄早日修行有成,仙途有望。”
一直默然不语的楚跃见此,上前拍拍明河肩膀。
顿然,明河知道分别在即。
愣怔良久,回神后竟忍不住扑在楚跃怀里,红着眼圈,低声道:“楚跃,楚跃,你以后一定要来看我!”
松子见此,微微稽首:“连师兄,楚侠客,你们先话别,我在石屋外等着送楚侠客下山。”
楚跃点头。
见松子出院,楚跃先是紧抱明河入怀,继而迅疾分开,让他站好,撩起袍襟,竟在其面前双膝跪地。
如此举止,倒让连河也吃了一惊。
心想:莫非,这楚跃不是明河父亲的朋友,而是属下?
“哎!”连河忙上前搀扶,楚跃却示意他别动,伏身一拜。
“就此...别过了。”楚跃说。
明河的脸涨得通红,泪水瞬间布满眼圈,哽咽道:“你...要去哪里?”
“尚不得知!”楚跃跪在地上,抬起头,牵着连河的手不放,注视着他,“我已说了,当初到青微城去,是受人之托,为了找你,幸不辱命,如今你已拜入玄门修行,我的使命也已完成,此间事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
“你...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明河已泣不成声。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也许有机缘,我们会再见。”楚跃说,“但,这可能太……你前路广阔,我……我也有我的路要走。”
“不要,楚跃!”明河泪水落下,楚跃却已微笑起身。
“连河。”楚跃说,“我只是你命中一过客,从今以后,你要一心向道,不要轻信他人,保护好自己。这世上,若有一人能让你放心依靠,完全依赖,也只有你自己。”
明河死死攥着楚跃的手不放,试图不让他往外走。
楚跃不管不顾,竟拖着他到了门口。
他犹如山峦一般,纹丝不动,不远处,有一青衣少女清脆声音响起。
“呵,仙凡殊途!”女子对着身边老嬷嬷道,“亏他还是男子汉,这都不得悟,还修什么道,干脆回红尘厮混得了。”
明河难受得紧,哪里听得此话,朝那女子吼道:“我修不修道,关你何事,要你多嘴?”
“你!”女子被吼得哑口无言,气急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桂嬷嬷,我们回屋。”
楚跃见此,怕明河初来就惹了是非,低下头安慰道:“连河,别哭,你已经长大了。”
明河只得慢慢放开手。
“楚侠客,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随我下山!”松子上前稽首,不管不顾,径自前面引路而去。
“是。”楚跃答道。
明河还有话想说,却不知该如何出口。
楚跃似想到什么,自怀中掏出几张银票,低声道:“看样,这修行极耗费银钱,是我估量不足,这些银票你仔细收好,俭省些用。以后有机会...我自会来看你...还有,那玉璜,千万收好。”
明河努力点点头,他心下自知这是楚跃送他的唯一礼物,自然珍之若命,好好守护。
“我走了!”楚跃说完,头也不回,大踏步随童子而去。
须臾功夫,就没了踪影。
见楚跃消失身影,明河呆若木鸡。
身为魂体的连河,心里也不是滋味。
大半年来,虽然谁都不知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