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年仅十四岁的埃特伽耶面对恶魔的时候,几乎完全没有恐惧,埃特伽耶如果不是天生缺失这种情绪,那就是前八年的流浪生涯已经消耗光了这种感觉。

但是水镜前的其他人不缺乏情感,尤其是透过水镜魔法看到骑士的敌人时。

“那个恶魔异化了!”雅蓝帝连斯低声惊呼,“他被主物质位面的元素异化了!”

海连纳没有什么表情,但他抓紧盆边的手指出卖了他。

“那本该是一个普通低等恶魔!现在他的实力翻了十倍!”海连纳不自觉的怒气把他自己的头发吹得乱飘,他现在这个造型出去可以装成大魔王,绝对吓哭一整个团的勇者。

没多久,小骑士就已经一身是血了。

“这个白痴的脚被法师塔地面黏住了吗,或者是腿断了不会跑吗?”海连纳恼火地高喊起来,把正在打扫卫生的死亡女妖吓得扔了扫帚就跑。

那名小骑士的执着让以冷淡著称的精灵都为之动容。

满身血迹的埃特伽耶从地上爬起,再一次握紧自己的剑,他的血液顺着那纯黑色的剑流下去,黑色的底色,根本看不出他到底伤得多重,但是水滴砸在地面的声音却清晰地传来。恶魔在暗处盘桓,血红的一双眼睛里带着玩乐的笑意,恶魔喜欢看人类在他面前挣扎绝望的脸——但这一次他却用尽浑身解数,都没有让浴血的骑士露出一丁点惊慌。

终于,恶魔不耐烦了,他并不是那么轻松,那名使用黑暗力量的人类在他身上也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创口,恶魔第一次在玩物面前露出恐慌,他怕再这样拖下去,那个不知退却的人类反而会赢。

所以他使用来自深渊的力量,凝成巨大的兽爪,尖利的紫色爪尖噗嗤一声扎穿小骑士的心脏,好像刺穿一只破布口袋,还在空中大力摇晃了几下,咚地一声闷响,丢出好远,摔得小骑士的手臂都断成几节。

心脏被扎穿的骑士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反倒水镜前的海连纳发出一声低喊。

然而连恶魔都想不到的变故突然发生,在他杀死了小骑士终于可以放松时,委顿在地上的小骑士忽然暴起,他的手臂摔断了,所以他用牙咬着自己的剑,像一道黑色的风,直扑向恶魔!

剑刃虽然黑暗无光,却锋利无比,他的剑准确地划过恶魔的脖子,一颗面目扭曲的恶魔头颅盘旋着飞了出去,埃特伽耶落地时无法保持平衡,摔倒在一边,这之后,那恶魔的身体才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激起一片片尘埃。

连海连纳都惊呆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徒弟是某种金刚不死族。

好在法师的职业要求就是镇静,惊恐过后他的理智回炉,一把揪住雅蓝帝连斯:“喂,他住在你那的时候,你对他动过什么手脚!”

雅蓝帝连斯的目光还停留在那少年身上,少年埃特伽耶咬着剑跳到空中的身影在他眼前久久不散,他看着敌人的眼神非常干净,很少有人看敌人的时候还能保持那种清澈的目光,不带有偏执和仇恨,不是因为私怨或冲动,他专注而执着地要消灭那个恶魔,凛冽,凌厉,就像一把利刃。

“真是个好骑士。”雅蓝帝连斯答非所问。

历史惊人的相似。

亚修斯确认那柄剑正中心脏,以人类的常识判断,再强大的骑士也不能在这种伤势下幸存,哪怕是恢复能力最强的圣骑士也不行。所以他也没再管那尸体,省略了补两刀的麻烦——如果是法师尤其是神术施法者,他一定得砍了头才行——法爷为什么叫爷呢,好法师总是还有后招。

精心准备了几个月的魔法阵被破坏到无法修复,他们对银心要塞失去了控制,另外一名湮灭牧师气急败坏,但又不敢对亚修斯发火,只得在路过黑暗骑士尸体的时候狠狠地踢了两脚。

“去要塞!”他大叫,“不可以就这样功亏一篑,否则计划就没办法继续了!”

一个区区被放逐的小破骑士,竟然有这样果敢的勇气,拿命来换他们的失败?如果人类里能有超过三分之一这种人,大概希瓦尔深渊议会早在上古就灭亡了。

亚修斯走在了最后,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跟上队伍,但在他转身离开之前,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默默地向那尸体行了一个圣骑士的礼节。

待到巫妖和湮灭牧师都走远了,林地里重归寂静,这片盘踞过大巫妖的林地弥漫着灰雾,好像死气仍为散去,鸟雀都不敢出声。

地上的尸体轻轻动了一下,半晌,用还好着的手把剑拔\出\来。

埃特伽耶倒抽了两口气,爬起来,按照他这些年自己翻阅典籍学来的知识,这一次救他的力量和当年一样——他本来十四岁就该死了才对,他流着血,虚弱地躺在一座陌生的法师塔里,地板硬邦邦,旁边还有一个无头恶魔。

可他奇迹般地还活着,他本该漏个洞的心口光滑平整,摸一摸,埃特伽耶只摸得到他一贯非常满意的胸肌。

黑暗骑士信仰黑暗的主宰,但他不相信黑暗君主会暗搓搓做这种保佑信徒的事——而且作为主神之一的黑暗君主也根本没有能力对这个世界有所影响——所以他偷翻了大神官卧室里好多关于禁术的书。

——一无所获,骑士到底还是骑士,搞不来法术研究,不过他所知道的最高深的、涉及生命的魔法,最多能在同一个人身上作用三次。

这正好是第三次,埃特伽耶数学相当好。

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果然,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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