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体谅道:“真难为侯兄,无端端给卷进我们和宇文化骨的恩怨中,侯兄若要远离此地,我们绝不会怪你。”

侯希白苦笑道:“此是老毛病,见不得女儿受难,两位放心,我侯希白出身花间派,杀人算什么一回事。人常有希奇古怪的念头,只罕有付诸实行,我更曾试过拿起名贵易碎的古朝陶皿时,生出把它掷成粉碎的冲动,幸好纯是脑海中想想,还为这种疯狂的念头颤栗。”

沈牧拍腿道:“说得好,少年时在街上见到美女,我也有摸她一把的念头,只因感到后果严重,才不敢动手。与希白的想打碎宝皿如出一辙,还以为自己是大坏蛋,原来是人之常情,能抑制始算正常。”

侯希白同意道:“暴君就是这么来的,皆因不怕任何后果,更没有人制止他,最后遂变成像杨广那般的狂人,咱们离开这里吧。”

三人白雪茫茫的天地深处驰去。

数日后,戴着皮帽子的徐子陵躺在地席上午睡,下垫软褥,上盖薄被,虽是寒冬刚过,天气尚未回暖,但因厅堂内燃起炉火,这样的御寒措施,正是恰到好处。所以徐子陵嘴角挂着一丝甜甜的笑意,说不出的安详舒适。

楚楚和另两个小婢,伴在小陵仲身旁一边做针线,一边闲话家常,令徐子陵感受到“家”温暖窝心的滋味。

他从来没有家,扬州废园的破屋,只是个栖身的巢穴,他很难把它视作自己的家。家应该是眼前这个样子。

沈牧则是震撼未过。

他跨过门槛进入厅内的一刻,迎上楚楚送来的眼神,本是平静的心湖突给冲进一道湍急的水流,登时激得波纹荡漾,楚楚的眼神好比一枝神奇的“情箭”,其中包含她芳心深处的惊喜、复杂微妙的情绪、无尽的企盼,谁能招架抵挡?

沈牧记起当年在大龙头府,楚楚主动向他投掷雪球的情景,又记起自己扯她罗袖时,她嗔骂自己“呆子”的迷人姿韵。美的令人心醉的往昔,忽然重活过来,变成眼前的现实。

沈牧立告“中箭”,心中涌起从未之有的冲动,想去拥抱她、怜惜她、慰藉她,令她幸福快乐。

即使对着宋玉致,他仍未试过有这种难以遏止的渴求和yù_wàng。或者是因楚楚在大龙头府时显现出来主动大胆的作风,分外能勾起他深心暗藏的渴望。

在接触到她深情一瞥的此刻,他只想到要把她拥入自己强而有力的双臂内,爱抚她,尽量去了解她芳心的奥秘。

他对她既熟悉又陌生,熟悉令他生出亲近的感觉,陌生则使他有寻幽探秘、强烈刺激的滋味。

只可惜他此时定要把内心这种真正的情绪强压下去,不容丝毫泄出。

两人带着两种不同的心情,脱掉靴子,踏足满铺厅内松软而有弹性的草席,楚楚迎上来,温柔细意地以衣扫子为两人拂掉身沾的尘屑,没有说半句话。

楚楚走来,后面跟着两个小婢,捧着两盅炖品似的东西,楚楚两手亦没有空着,提着以羊皮精制的两件外袍,笑道:“喝完熊胆汤,再试试奴家为你们造的袍子,小姐说你们会去山海关,正好用的到。”

两人忙跳起来道谢。

美人恩重,沈牧心内更是百般滋味在心头,道:“我们当然要先试穿楚楚为我们缝制的新衣哩。”

楚楚白他一眼,甜甜笑道:“少帅最懂卖口乖,还不快把配刀解下。”

徐子陵瞧着楚楚体贴的伺候沈牧穿上外袍,忆起昔日在大龙头府素素曾为他们缝制新衣,心生感触,默默无语。

沈牧穿着新袍子昂然的在楚楚和两小婢前旋身一匝,自有一股迫人威势,惹得三对眼睛亮起来。

楚楚喜孜孜道:“这外袍连有风帽,可挡风沙雨雪,袍内更能暗藏兵器,不用把刀子挂在背上那么张扬。”

接着轮到为徐子陵试穿新衣,亦是剪裁合体,亦发显出徐子陵潇洒俊秀的风姿。

此时翟娇忽然大驾光临,着两人到一旁的桌子坐下,边喝熊胆汤边说话,看到她撑着拐杖走路的样子,两人更坚定要收拾杜兴的意念。

翟娇疲倦的颜容透出掩不住的兴奋神色,道:“刚有新的消息,‘龙王’拜紫亭将在‘小长安’举行立国大典,估量无论是支持其立国或反对者,均会赴会,照我猜想契丹的呼延金、高丽的韩朝安和杜兴都会去,你们可一并把他们干掉,那就不用四处奔波。”

两人听得一脸茫然。

徐子陵问道:“拜紫亭是什么人?立的是什么国?”

翟娇耐着性子解释道:“拜紫亭是羯族粟末部最有实力的领袖,要立的是羯国,这么简单的事也不晓得?想不到你们的资质那么的低和不识时务。”

沈牧啼笑皆非地甘心被骂,恭敬道:“小长安又是什么东西?”

翟娇好没气道:“小长安不是什么东西,而是拜紫亭为他的新国选定的上京龙泉府,唉!楚楚你快来解释给他们听。”

楚楚显然极得翟娇的信任宠爱,清楚翟娇的事务,盈盈过来坐在翟娇旁,含笑道:“龙泉府位于牡丹江中游,城环长白山余脉,南傍镜泊湖。羯本为契丹和高丽两国间的游牧民族,自‘龙王’拜紫亭冒起,声势大起,势力范围东至渤海,南抵高丽,西南与契丹、突厥比邻。拜紫亭自少仰慕中土文化,故龙泉府全依长安的样式建造,其政治制度、文字至乎服装习俗全向我们看齐,故龙泉府有‘小长安’的称谓。”

徐子陵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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