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紧急,根本就不容李存勖做太多的布置。
当命令下达之后,李绍荣立即率领麾下登船,与晋军水军配合,冲击吴军水军的防线。
吴军一方的大船都被上游铁索给阻断了,无法抵达,所以战场周围只有小船搭载水军将士作战。
此外,对杨刘南城那边的河道封锁也需要留下部分兵力,所以在刘家村这边的兵力不算太多,面对晋军水军时并没有绝对的优势。
更何况此时对晋军来说局势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当初渡河南下时,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去解救友军,而如今他们的目标却是挽救自身的性命。
若是不能击退敌军水军的封锁,那么大军就会被困死在大河南岸。
在这种绝境的逼迫下,为了能开辟出一条生路,晋军将士可谓是拼死作战,李绍荣此时又恢复了往日的骁勇,亲自率部冲击,麾下将士殊死血战,奋勇向前。
终于,小半个时辰之后,吴军水军被稍稍击退,通往河北的道路勉强被打通了。
虽然此时吴军的战船就在不远处,他们射出的箭矢还能威胁到渡河的船只,但李存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渡河的行动立即开始。
与此同时,石敬瑭、赵在礼也已经率领麾下将士严阵以待。
他们在这短短半个多时辰之内,已经挖掘好了一条壕沟,又砍伐树木,堆在阵前,当做简易的胸墙,为躲在后方的士兵提供一些掩护。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鼓舞士气,若是军无战心,那么即便有一座坚城在此,也难以固守;反过来,若是将士们士气高昂的话,那么即便处在平地上与敌军交战,也同样能固若金汤。
尤其是对此时的晋军来说,这一点尤其重要。
一来晋军刚刚打了败仗,士气低落,军心浮动;二来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大军即将渡河,此时留下来断后就如同送死一般。
当自己的友军已经搭载船只开始渡河回家的时候,自己却还要留下来与敌军血拼,这种情况下将士们不造反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他们坚决抵抗不成?
所以安抚军心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好在李存勖对此早有预料,他对留下来负责断后的将士道:“将士们,我军这次南下作战失利,现在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咱们的身后不远处就是大河,那里有足够的船只,只要能登上船只,就有希望安然回到河北,而留下来断后的你们,却有可能送命。”
李存勖的话刚一开头,便使得士卒们一片骚动不安,只听他接着大声道:“很不幸,你们就是将要留下来断后的人!抵挡敌军,为大军渡河争取时间,这就是你们的任务。你们是不是认为,自己已经被抛弃了?”
这一下,不仅普通士卒一片哗然,就是那些军官将领们也都骚动起来。
石敬瑭和赵在礼二人更是皱了皱眉,不知道李存勖为何要这么说。
毕竟在场之人大多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兵,留下来断后的危险性大家都有数,但也没必要这么直接说出来吧?
这下好了,原本情绪还比较平静的将士们,现在都有些不安起来,一个个东张西望,似乎在考虑一旦局势不妙,自己该如何逃命一般。
对此情形,李存勖却是视若不见,他等了片刻,等众人重新安静下来,这才大声道:“你们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孤却看得出来,你们心中是有这种担心的。”
“不过,孤要说的是,孤绝对不会抛弃你们,绝对不会!”
他策马飞奔,到了一处山坡上后,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大声说道:“三天前,孤率领你们渡河时,那时候孤是第一个登上南岸的;如今撤兵回去,孤也会最后一个登上北岸!”
“什么?大王会最后一个渡河?”
“这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众将士顿时更加骚动起来,一个个都在小声嘀咕着,脸上带着一丝期待,同样也带着一丝怀疑。
而石敬瑭等人也终于明白了李存勖的打算。
若是作为晋王的他真的能做到最后一个渡河,那么将士的军心肯定能立即安定下来。
这种承诺,比任何赏格,或者任何其他虚言都有用得多,因为这给了将士们生的希望,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与晋王一同留下来战斗,而不是被晋王给抛弃了。
当然,若是李存勖真的如此做的话,那么他本人也将面临着极大的危险,甚至最后能不能逃回河北去都难说。
不过此时两人也没打算劝阻,因为那样的话,只怕军心就真的完了。
李存勖虽然听不到士卒们的窃窃私语,也没有他心通,没法感应到大家的想法,不过他却从众人脸上看到了怀疑。
他当即取出一支箭矢,大声说道:“孤在此起誓,只要还有一兵一卒在南岸坚持战斗,孤就绝不会率先渡河!若违此誓,有如此箭!”
说完,他双手用力一扳,顿时将手中箭矢折为两断。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誓言还是非常看重的,尤其是对李存勖这种身份尊贵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当着全军数万将士的面郑重立下的誓言,若是李存勖违背了,那他身为晋王的威信都将荡然无存。
所以在他这般立誓之后,晋军将士顿时便欢呼起来:“誓死奋战!”
此时,杨渥正在骑兵的护卫下抵近晋军营地探查,听到晋军的欢呼后,顿时皱了皱眉。
“李存勖果然非常人可比啊,都到了这种境地了,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