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吗？”
秦暮斜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裹着纱布的脚垂在铺满羊毛地毯的地板上，一手支额，一手把玩着掌心的手机。
自从昨天接了顾云的电话后，秦毅就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如今听到秦暮问他，遂也憋不住开了口。
“你刚刚打电话给公司，就是为了昨天打电话过来的那个...顾云？”
把手机往桌上一盖，秦暮挪了挪身子，还有些苍白地脸仍旧一派风轻云淡，端的是一副秦毅平时最讨厌的样子。
别说自己是他老子，一句不高兴秦暮绝不会给自己当父亲的半点颜面，在下属面前尚且如此，何况没人的时候，肯瞥他一眼自己都得当是“恩赐”。
所以说，他这是养了个祖宗。
秦毅叹了口气，想起来也怪不得他，毕竟当年的事发生后，父子关系都差点断绝，如今能修复成这样，他也不能要求更多了，见秦暮不乐意回答他，秦毅只好又自己说下去。
“你大可以直接跟我说的，毕竟事情闹得不算小。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这次我调查完后，自会合情处理。你这样做…”
“合情处理？怎么处理？再找一个替罪羔羊？”
秦暮嗤笑一声，记得他大学毕业那会儿，被自己的父亲大人逼着在公司隐瞒身份上班未满一个月，却因遭嫉就扯进公司的机密泄露的案件里。
最后秦毅才在高层大会上公布了他的身份，并为了给股东们个交代，随意找了个当初跟这件事有直接联系的员工顶了罪。
那背了黑锅的员工又恰是秦暮进公司后难得有点交情的同事，得知了这件事，秦暮向人事部强行打听到联系住址，在他家门口蹲了几天，才遇着人，硬是忍了脾气听了那位同事冷嘲热讽的一番话，才得知事情的真相。
他那位好父亲，就是通过威逼利诱、软硬皆施的手段让人不得不敬业地当一只“背锅侠”，可笑的是当他拿着几天几夜搜集到的关于泄密门的证据去找他的父亲理论的时候，却因为证据直指现在的高层领导，被彻底无视掉，更无法忍的是他把这一切都冠以爱的名义，所谓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着想，好几年前母亲去世之时他就已经不信了。
所以，包袱款款，为了不做那所谓“爱的质子”，他离开了公司。
而当一切又似乎绕到了原点。
这一次牵扯到顾云，他决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至于这个叫做父亲的人，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不会再相信。
“你这孩子…你，是，我承认，当初那件事是我处理的不对，可你怨也怨了，就不能原谅爸爸吗？”再者说，这次这个顾云，他可真不敢动，老爷子的徒弟，在他这出了什么差错，他更是不好交代。
秦暮不管秦毅在一旁如何说，都不再有什么回应。
这一次会听秦毅的话跟他的人离开医院，除了已经跟医生了解过顾云的情况，知道没什么事放下了心，也是因为不想让顾云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不然照顾云的性子又觉得欠自己人情了。
他希望他们之间的感情能纯粹点，至于“携恩以报”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应该…是吧？！
没错，秦暮一出院之后，人也没闲着，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在接到顾云的电话后他就在安排一切了，他不允许这么危险的人物出现在顾云身边，更重要的是要是因为这件事顾云对海天传媒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撂挑子不干了，学他当初那样包袱款款，回她的美利坚去了，他找谁哭去？（诶，少年，你真相了。顾云这姑娘差点就有这想法了，当然，只是想想。）
而本来海天传媒如何，怎么都不关他的事，但这要是逼走了顾云或是后面顾云得知海天跟他的关系，连带的对他也不待见，那该怎么办！
好吧，他承认，人一生病或是受伤就容易想多。
可是…
秦暮不再用一个后脑勺对着秦毅了，微转过头看着秦毅，眯起了眼，一向对秦毅无甚感情的眼神里多了丝情绪。
自己清清白白的都要被他老子连累，现在说断绝父子关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原本以为自己的儿子终于肯赏个脸关注关注他这个可怜兮兮的老爸，本来还有点欣慰地挽起了嘴角，看到他儿子那眼神后秦毅整个表情硬生生僵掉了。
好吧，儿子，你还是转头继续无视我吧，你的眼神我受不住怎么破！
“先生，饭煮好了。”
门外传来张妈的声音，才打破了房内微妙的气氛，秦毅握拳捂了捂嘴，尴尬地咳了两声，“那个，我先出去了，你那个…”，说着秦毅看了看秦暮包扎得干净利落？的腿，皱了皱眉，“我让张妈把饭菜端些到你房里好了。”
说完才悻悻然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隔绝了秦暮那包含爱恨情仇？的复杂的视线，秦毅才怂下了肩，松了口气。
好吧，他真的应该承认，里面那位才是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