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敏瞪了一眼闻人世崇,“别瞎掰掰,我看那些船工挺敬佩那宋使,咱们也别做那恶心事儿。”
一人一处,用力揉搓疏通血脉,刘黑虎搓着燕青的光脚丫,厚厚的老茧把皮肤刮的通红:“就是,咱们现在是官兵了,又不是黑牢子里的狱卒,还做那伤天害理的买卖,该是哥哥大堂上一坐,咱们兄弟往两边一站,哥哥一拍那木头疙瘩,咱们喊威武~那宋使立马就屁滚尿流什么都说了。”
燕青嘴角开裂流血了,看着这帮人在他跟前逗趣儿,驱寒的姜汤拿来一碗,一股灌下,暖意充盈,困意上涌,倒头酣睡过去。
朦朦胧胧感觉眼前有人影晃动,嘴角感觉被什么东西触动,燕青努力挣扎醒来,看到的却是一个妇人,蘸着油脂在给自己嘴角涂擦。
“妳是谁?”
妇人看燕青醒了,停止了动作,“我是二大王派来服侍大王的。”
“你是?辽人?”
妇人点了点头,燕青缓了缓不好过问这里的事,“劳烦取杯热水来,口渴的厉害。”
妇人依言取倒来,燕青接了随口问到:“我睡了多久?”
“一天多。”
“不好!”燕青闻言大骂自己怎么这么能睡,起身开始穿衣服,妇人狐疑得望着他。
“去告诉刘头领我好了,要见见那位宋使。”
等燕青穿戴齐整,刘黑虎推门进来了,“燕头领,听说你醒了,哥哥叫我来陪着你。”
燕青抱拳一声多谢,“带我去看看那宋使。”
刘黑虎一笑,带着燕青出门去,这个刮脸的大风,真要命了,七拐八拐才停在一处半地穴门口,砸了砸门,守卫开了门,两人快速钻了进去。
刘黑虎看出燕青有些不满,解释道:“燕头领,咱们这岛上取暖的柴草少,平时还能去岸上伐,这冬里只能凑合,像恁住的那屋子费工费料不说,柴草用的也多,所以哥哥想出这么个主意,这种半埋在地下的屋舍抗风,保暖,就是夏天里容易涝。”
燕青点点头,跟着刘黑虎往里走,“那些船工呢,知道这位宋使叫什么吗?”
“船工啊,都是抓来的,扣了家人叫他们把这位马大人送到对岸,天知道怎么划到这儿了,顺着北苏州的海岛走,这一溜儿小岛,不应该迷路啊。”
燕青附和了几句,进了一个小间,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一旁一个小兵看着炉火,盯着炉火上冒着热气的水罐,浓烈的药味散不出去。
“小毛,人醒了没?”
被喊作小毛的小兵站起身来,答道:“孙太医刚走一会,说调养个把月就好了。”孙太医是燕青带来的医士。
燕青上前看了看,借着炉火,此人面形消瘦,面皮泛青干裂破口不少,喉咙里咕噜噜响着,一层细汗布满鬓角,看来是做噩梦了,伸手探探额头,有些烫,探了下手心,都是汗。
“对了,他知道咱们是什么人吗?”
“当然知道,咱们是什么人,小毛?”
小毛立正答道:“我们是大高丽国月坨岛驻军兼对辽联络前线指挥部。”
“好,等他病好些咱们再来,他要是想走务必把他留下。”
“他走不了。”刘黑虎嘿嘿一笑,指指脚底,向那望去,脚腕处穿着铁环铁链,一头接着木柱。
燕青站了一会,和刘黑虎先后离开了,小毛又返回炉边,从兜里掏出几枚豆子,放在炉边烤。
床榻上的人抿了抿嘴: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高丽人?这一口宋语不可能是学的!
没想到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啊!
回想自己八个月来的经历,简直了!
宣和元年(1119年)官家终于下定了决心,安排赵有开为正使,自己和王环为副使(王师中儿子)随着女真使者李善庆去金以买马为名,商讨细节,由于剿灭梁山贼寇的战事,直到五月,才抵达登州,结果呢也不知道赵有开怎么回事,没几天就腹泻疼痛不止,没出三天不治身亡,自己也有考虑过是不是有人要害自己,登州知州刘豫只好上报朝廷,使团一行人只好等待。
在这期间,陛下得到一份边关雄州知州和冼的急报,说女真与辽已经谈判讲和,辽主已经封辽东之地为东怀国,阿骨打为至圣至明皇帝,还强调
女真人主动促成此事(这件事是阿骨打谋士,辽人杨朴极力促成的,但是对东怀国这个称号不满)这是女真人欺诈!
陛下心凉了半截,女真人一点诚意也没有,蔡太师说,这是玩我们呢,咱们不要自讨没趣,童枢密说,让女真使者自己回去吧,陛下想了想,下旨派自己把使者送回去。
宣和元年六月(1119)终于到了涞流水的阿芝川,这是阿骨打的行营,没想到李善庆等人被阿骨打一顿暴抽,因为他们私自接受了宋皇的官职,然后瞅了瞅自己,派了一个叫完颜宗翰(粘罕)的来责问自己,自己也是一肚子气好吧,你们女真人搞什么,与辽的往来我们都知道了,结果就被宗翰扣押了。
不过后来听说女真人派去征讨高丽的大军被全灭了,这邪火是发到自己身上了。这一等就是半年,吃不饱,睡不好,与囚徒毫无差别,这年十二月,阿骨打破天荒来请自己,把和辽人的事解释一番,要放自己回去,继续联宋攻辽,半年后想起自己了,看来是内外交困了,忍住嘲讽此人的情绪,国事为大,这点罪算什么。
二月二十五,快马上路,苏州登船,海上寒风怒吼,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