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能感觉到皇上握着自己的手慢慢变得僵硬起来,她知道事已至此,她只能这样做,否则再这样拖下去,会害人害己。
皇上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说了一句,“好,朕知道了。”
丁夫人走的时候,静姝的身体还没好完全,丁夫人坚持没让静姝送很远,在马车前,静姝握着丁夫人的手一直不肯松开,丁夫人眼角噙了泪,只一味的嘱咐静姝“好孩子,你在宫里虽有太后娘娘的庇护,可也一定要当心,要照顾好自己,有些东西,命里没有,不必强求。”
丁夫人交给静姝一个乌木戒指,那戒指通体光滑,没有什么特别的纹饰,只在戒指的内侧刻了一个“丁”字,“这是我父亲传给我的,当年我曾把它交给过一个男子,那时以为终身有靠,恨不得将全身心都托付给他。现在我把它给你,作为你我师徒二人的信物,以后如果你有什么事,就拿着这枚戒指去城南的丁府来找我,无论何时,只要丁府有我在,那里就可以给你遮风挡雨。”
静姝含泪依依不舍的送走了丁夫人。
天气慢慢回暖,西南的战事形势越来越紧张,宫里的气氛也紧张起来,大家都说皇上最近情绪大的很,前几天杨公公在御前伺候,皇上摔了一个杯子,杯子的碎瓷片溅起,差点将杨公公的额头划开一道口子。
静姝好起来之后,仍然在太后身边伺候,只是静姝沉默了许多,经常出神,太后和于姑姑都觉察到静姝的失常,太后知道丁夫人的辞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太后从最近皇上的表现中也猜到了什么,知子莫如母,仅仅是朝政上的事,不足以让皇上如此心神烦躁。
太后没有说什么,只是有天夜晚,静姝在外面上夜,仍旧抱了铺盖在太后的床榻下睡下,一更时分,静姝听到帐内有动静就问道,“太后娘娘,给您端杯水吗?”太后隔着纱帐,嗯了一声,静姝起身斟了一杯水给太后送进去,太后穿着姜黄色的寝衣,坐在床上,神情倦怠,静姝服侍着太后喝了水,“太后娘娘喝了水就赶紧睡吧,奴婢看您这几天一直休息不好,脸色都差了许多。”
“好,”太后应了一句,静姝给太后把帐子放下,回到自己的褥子上,刚躺下,太后的声音从帐子里传出,
“静姝”
“是,太后娘娘”
“哀家这几天看着皇上火气太大,等天亮了你记得替哀家叮嘱杨公公一声,这几天在给皇上泡的茶里多放点金银花、菊花和栀子一类清火的东西,还有,皇上这几天牙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让杨公公多备点生姜片,给皇上含着。”
“好,奴婢记下了。”
“静姝”
“是”
“哀家知道因着皇后那次的闹腾,你和皇上之间有了嫌隙,哀家也说过,你们的事情哀家管不到,可哀家看着皇上这个样子心疼。皇后虽然强势点,可有哀家和皇上护着你,她也不敢对你怎么样,那次的事情只是个意外,事后皇上也严惩了皇后宫中那帮为虎作伥的奴才,想来他们也不敢了,你也别记恨皇后,她就是这个样子。”
太后说完,帐外沉寂了好长时间,才听到静姝的声音,“太后娘娘,奴婢没有记恨皇后娘娘,奴婢只是觉得自己身份卑微,不配陪伴皇上左右,如果执意任性的肆意妄为下去,只怕会让大家都为难。”
“哀家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你想好了就行,只是有一点,别做伤人伤己的事。”
静姝费了好大劲,强忍着哽咽,才勉强说了一个“是。”
太后说完后,帐内就没了声音,静姝听到太后在里面也是辗转反侧,直到二更时分才睡过去。而静姝躲在被子里,用手捂着嘴,默默地流泪,泪水洇湿了她的枕头。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太后恹恹的没有精神,而静姝的眼睛也红红的,主仆二人都没有精神,于姑姑在一旁看着,虽着急,却也不能多说什么。
杨公公那次来寿昌宫替皇上传话时,临走前,静姝叫住了杨公公,“公公,您慢走一步,奴婢有东西想托您转交给皇上。”
杨公公将静姝托他转交的匣子呈给皇上,皇上打开一看,正是那日他给静姝的粉玉镯子,“啪”的一声,皇上把匣子合上,没有说什么,只挥手让杨公公退下。
当晚,椒房殿里的小太监来兴泰殿替皇后娘娘传话,说是椒房殿里皇后娘娘特意命御膳房为皇上准备了精美的宵夜,请皇上移驾椒房殿。
那个小太监进来传话时,皇上自始至终头也没抬,只说了一个字,“滚。”一旁的杨公公赶紧给那个小太监使眼色,让他赶紧离开。
一日,靖王入宫,在兴泰殿与皇上,两人说了好长时间的话,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从兴泰殿出来,一起去了寿昌宫。彼时静姝正在寿昌宫里指挥小宫女们将太后的大氅、棉袍等冬天的衣物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好收起来。
静姝正在整理一件大氅上的风毛的时候,听到门口的小太监传话,“皇上驾到——,靖王爷驾到。”静姝愣了一愣,随后看到皇上和靖王爷一起走了进来,两人今天穿的衣服颜色差不多,皇上穿了一件天水碧的袍子,靖王爷是一件蛋青的袍子,静姝看着两人走进来,皇上的衣角被风吹起,静姝觉得自己这些天好不容易安定下的心神,又乱了。
皇上先让靖王爷在外面等着,他和太后进了内殿,过了一会,于姑姑让静姝也进去。静姝进了内殿,发现只有